第二日一早,天刚露出鱼肚白,江寒月便携着明别枝出了半溪阁,往自得堂去请安。
江夫人许是夜间歇得晚,或许是忘了。二人在中堂等了好一阵子,才有人把他们请往偏厅去。
“打扰母亲了,今日去岳家回门,还请母亲应允。”
江夫人一块绣花巾子包着头,手拿着一只青花小瓷碗在小口小口地喝燕窝。听到江寒月说话,她似乎才刚察觉屋里还有从旁人一般,抬头同袁嬷嬷笑道:“原来今天是第三日了吗?我倒是忘了。”
“的确该是大奶奶回门的日子了,只是夫人昨日被气得不轻,约莫是记不清了。”
“我糊涂了,你也不提醒!”江夫人嗔怪地瞪了眼袁嬷嬷,“东西都备好了?”
“都备好了,就等着夫人发话装车呢!”
江夫人点点头,催促道:“那赶紧呀,隆庆坊离那么远,大爷和大奶奶还得去赶那边的早膳呢!”
“母亲慢慢来就是,不急。”江寒月指了指碧砌手上的提篮,道,“虽说今日不该在家吃饭,不过吃几块点心垫垫肚子,想来岳父大人也不会怪罪的。”
云岚城中的新嫁女儿回门那天须在娘家吃足一日三餐,以示新人不忘养育大恩之意。江寒月知道江夫人昨日吃了瘪,今天肯定要找补回来,所以早就让二鲤去厨房拿了一篮子糕点备着。
江夫人干笑了两声,道:“你倒是周到。”
“儿子小时候饿的次数多了不打紧,蝉儿却饿不起。”
“大爷这话说得多难听,夫人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袁嬷嬷刚走到门口,听到这话又回过身来。
“哎呀呀,这么大清早的,夫人这儿倒是热闹啊!”
“汪姨娘早!”
袁嬷嬷弯腰行了礼,急匆匆地出去了。她这话说得僭越了,叫别人听见无妨,汪姨娘却是个最会胡搅蛮缠的,若是因此撕罗不清,着实是桩麻烦事。
好在汪姨娘今天也不是特意找茬来的,虽然袁嬷嬷那话她听见了一半,倒也没想着和她纠缠。
“哦,我差点忘了,今天新奶奶该回门了。”
她存心迈着大步,显露出脚上穿的那双绣鞋来。明别枝低头看到,笑了笑:“这双鞋姨娘穿着真好看。”
“那是你手艺好!”
汪姨娘扶着明别枝的肩膀,同江寒月挤挤眼睛:“看大奶奶的身段就是个好生养的,大爷可得加把劲。”
江寒月尴尬地别过眼去,明别枝也侧过头。两个人眼神刚好撞在一处,又慌不迭地移开了。
汪姨娘看得有趣,咬着帕子咯咯笑了起来。江夫人听得心烦不已,把手中的燕窝往夕照手上重重一搁,道:“你来这么早是来看热闹的呢还是来装疯卖傻的呢?”
“哎哟,夫人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抹额不戴,倒是包起头巾来了?莫非是老树开花,昨儿生了个胖小子?”
她边说边往卧房中探头探脑,又道:“老爷上朝去了?不会吧,听说皇上给了他三天假呢!没听说昨晚上歇在簪儿那边啊?金缕楼也不见人呢!啊,对了,莫不是出府歇在了澹澹姑娘那儿吧?”
明别枝皱了皱眉,金缕楼她知道,江家没名分的姬妾全住在那儿。可澹澹姑娘又是谁呢?云岚城中被称为姑娘的妇人,通常都是青楼女子啊!
江寒月看出她眼中的疑问,也苦笑了起来。汪姨娘一向嘴碎,说话不顾场合,这一点同他姑母倒是有些相似。
“姨娘没事的话请回听风院去吧,母亲身体不适,莫要搅了她休息。”
“没看见夫人健朗着吗?说话都不带喘气的。大奶奶,您说是不是?”
明别枝未料这位汪姨娘将自己也拉扯了进去,不由哭笑不得起来。公公房里那些鸡零狗碎关她什么事啊?自己房里还有个红轩没处置呢!
幸好这时候袁嬷嬷进来解围:“大爷,大奶奶,礼物都准备好了,车轿也等在了车马院,单等着二位出去就能启程了!”
“母亲,我们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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