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在凡界第一睁开眼时,邝泽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沈兴的厌恶神色。延续了天宫的悲惨命运,沈湛生来便是不被人喜欢的。这点,他已经懂得几千年。
他出乎意料地保留着自己在天界的记忆,生来便知道自己并非一个俗人,也正因为此,每当他看见凡人在权力争夺的漩涡中苦苦挣扎的时候,他的心里总会涌现许多不屑。凡人本就寿命苦短,还要为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费心费力,当真是可笑之极。
沈兴对沈湛而言,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是自己凡界的父亲,也是一个拿自己当仇人的人。在一出生,便注定了宿敌般命运的父子,从未和谐的相处过。
与天帝不同,即便沈兴心中仇恨沈湛,但该尽的作为一个父亲的职责却几乎没有落下过。尚在襁褓中时,沈兴就会定时来沈湛房中,向下人询问他的饮食起居,就连他每日哭闹过几次、睡眠如何沈兴都一清二楚。
等沈湛稍微大一点,会走了,能说话了,沈兴的严厉便开始愈加明显,因为自己每日除了饮食起居便要面对堆积如山的课业和各种各样的师傅。沈湛从未经历过这种生活,无论自己走到哪里,都一定有人跟着你,你最喜欢哪门功课、哪门功课又和以往相比腿部了多少都被人关注。
沈湛身为神仙,自然天赋异禀,凡人学的那些东西,他都了如指掌。可沈兴就像故意的一般,就算他样样做得完美,沈湛依旧能找到他的错处,时时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今日功课完成的不错。”沈湛合上书本,幽幽地说。
旁人家的儿女听见这句话,心里别提能有多开心,只等着接受奖励就好,再不济也能昭示着一天平安无事。可只有沈湛心里清楚,沈兴这句话就是挨打的前兆。果不其然,沈兴说完这句话,就转身拿起了桌案上的戒尺。
他走到沈湛面前,一句话也不说,等着沈湛的动作。沈湛提了提袖子,将左手举到沈兴面前,“请父亲责罚。”功课完成的不错也要挨打,这是什么道理呢。
数十下戒尺落下,沈湛手掌上从最初几条红愣子,到现在成了青紫一片,这些,他早已习惯了。
“这些,是为了让你以后学会谦虚,切勿自大。”
沈湛回来的时候,看着园林里缓缓飘落的雪花,忍不住心中想。倘若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回到九重天,他想必是不肯的。说来也可笑,哪有人喜欢天天挨打的生活呢,他一开始也不喜欢,但后来发现,有人肯责罚你,也是一种在乎你的表现。
沈湛在沈兴的特殊照顾下,过上了比普通凡人更加忙碌的生活,因为天资聪颖,即便每条要应付的事情多如牛毛,他依旧能如鱼得水,除了偶尔要应付沈兴给自己挑错,在这里过的倒也惬意,能一直生活在这里倒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有时听下人们叹气,宫里有位小公主,十三四岁的年纪,总是爱溜出宫来,捉鱼打鸟各种胡闹,他初听此事只觉得稀奇,后来偶尔想起,竟然心中生起几分恍惚。
后来,他终于见到了那位公主。
她跟着何将军来沈府,四处闲逛时,正巧碰上沈湛。那时沈湛可谓狼狈至极,被沈兴无端寻到了自己的错处,好生挨了一顿打,正在院子里罚跪,他最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很爱干些违背沈兴的事情,接二连三的挨打。
“你跟我走吧。”宋景看着几乎快被冻成一个雪人的沈湛。
“你是谁,我凭什么要跟你走。”沈湛只觉得这人多管闲事。
“我是宋景啊,我来带你出去玩的。”她说话时嘴上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眼睛亮亮的像是有星星在闪烁。
沈湛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发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一瞬间突然说不出话来,身体也完完全全失去了自己的控制,不由自主地握住她递过来的手,被她拽着一路狂奔。
宋景把沈湛带到何府自己的房间里,凭着自己这些年来胡作非为的经验,竟然一路瞒过了所有人。
“脱衣服。”她一头埋在比自己还高的箱子里,衣服丢的左一件右一件,四周被她弄得乱七八糟。
他听了这话恍若五雷轰顶,在自己的记忆里凡人不应当如此开放才对,怎得这女子仗着自己是公主竟然对他说出这样的胡话来,把他当什么了,男宠吗。
这边宋景终于翻出了不知被自己何时收起来的金银散,看着依旧呆立在原地的沈湛,“上药不脱衣服你想什么呢?”
沈湛心中了然,面上顿时羞赫起来。自己怎么会往那方面想,都怪这宋景说话没个分寸,害他误会。不过是上个药,他沈湛有什么好怕的,自己曾经好歹也是一个神仙。
沈湛轻轻拉下上衣,一条条青紫交加的愣子便显露出来。金银散洒在伤口上,药效发挥时沈湛疼到嘴中倒吸冷气。
“疼你就喊出来。”宋景看这伤势就知道人有多难熬了,天下哪有这般狠毒的父亲,对待亲生儿子竟然下得去这般狠手。
“你为什么要帮我。”许是伤口太过难熬,沈湛想找些话题,一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二来这空气中实在是弥漫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让人觉得太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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