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温柔的目光看着喻芳,轻拍她的手背,以作安抚。
宋景离开了,她逃离般走出了修罗场,一路上零零散散落下许多碎片,鲜血淋漓。这些碎片,是被沈湛击碎的坚强,也是一败涂地的心防。
她曾以为情人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现如今,她才懂得,情人间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一厢情愿。
她是一厢情愿,当初在沈府,她自作多情地以为她会用心里的火苗温暖这个一身伤痕的人。后来的日日月月,也是她不知好歹地纠缠和骚扰沈湛。
对不起,这个第一次也是无数次令自己放下心里防备的人,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我之间是这样的关系竟然是这样的狼狈不堪。
“我的真心,就在此刻灰飞烟灭了。”
她这样自言自语道。
说了这句话,以后再瞧见那个人的时候,她再也没有心中欢喜的权力了;以后再故意引起他的注意的时候,她再也没有翘首以盼的资格了。他的一言一行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世间爱恨蹉跎不过如此,不过是酸泪几滴,心头裂纹几丝。等自己死去那天,饮尽孟婆汤药,前尘往事分毫不沾。
她的身影像骷髅一样飘荡在繁华街市上,颓下去的骨架失去往日姿态,面上布满纵横交错的泪痕。
小铺里,有父亲给女儿喂了一口蜜饯,也有一家三口围聚在桌前,还有一个母亲,双臂紧紧箍住孩子的身躯。
经过大雨冲刷的京都就像冬天那样寒冷,绵绵密密的寒气无孔不入。
宋景心想,好温暖的一个怀抱。
后来宋景晕倒在街市上,是随后赶来的何将军和阮延辉把她带回去。
宋景那时已经陷入昏迷,浑身上下烧的厉害。何将军喊来了大夫,多人忙进忙出,折腾了半日,她才稍微缓和一点。
何将军一直一言不发,负手立在宋景床边。阮延辉见何将军心情低沉,似乎还隐隐憋着怒气的,亦是不敢说话。
直到宋景睁开眼时,叫了声舅舅,何将军才肯移步走过去。阮延辉细看,何将军微微眯起的双眼中,已经有泪珠在闪烁,就连说出来的话也是带着颤音的。
“老夫原以为你这孩子是最有分寸的,没想到你也是如此不争气。”
何将军听阮延辉讲,宋景竟然要一个人去找沈湛,那时他心中就是一痛。沈府大婚,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就算成亲的那个人不是沈湛,那喻芳也是他的妻子,这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实了。更何况,那日他亲眼所见,迎着新娘进府的人确确实实是沈湛。
“舅舅,舅舅。”宋景除了喊舅舅,什么话也说不出。她的嗓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她本想忍住眼泪,不连累老人家伤心,可是看到自己的舅舅,抽噎声怎么止也止不住。
何将军拿起一旁的手帕,替宋景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宋景不自觉地用双臂拢住何将军的脖子,抱着何将军哭得很是大声,一旁的阮延辉也没想到,宋景心里憋得那么辛苦。
想想还是把房间留给二人好了,阮延辉最后看了眼屋里的二人,慢慢退出去关上了房门。
回想起之前,宋景经常跟京都中人来信。他起初没在意,但偶有一次,他听得叔文讲,从京都来的一个男人,找过宋景两次。就连阮延辉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怀着怎样的心思,利用了阮复在京都的眼线,仔仔细细地查了查。
就是这么一查,他发现那个叫沈湛的男人竟然与自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的父亲和自己的父亲明明就是亲兄弟,可笑的是自己从来不认识他。更出乎自己意料的是,宋景似乎很是喜欢这个男人。
就连阮延辉自己也说不清,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接受了宋景心中有喜欢的人这个事实,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告诉宋景,她爱的人成亲了,而宋景却远在千里之外,丝毫不知情。
何将军打开门,对上院中阮延辉的目光。何将军很快避开,回身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他走到阮延辉身边,对着他说:
“你好生守着宋景,老夫有急事要出门一趟。”
阮延辉对于何将军放心将宋景交给自己照顾这件事,很是开心,他赶忙回答何将军:
“这是自然,不过将军有何急事可需在下效劳。”
何将军像是没听见阮延辉这句话,等阮延辉抬起头时何将军已经跨出门了。
阮延辉心中稍感疑惑,但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继续坐在回到厨房中看宋景的药好了没有。
厨房有三两个伙计,说着:
“何将军多年未使刀了,今日为何突然取出来了。”
一旁的阮延辉闻言,心中大惊,药碗摔在地上,药汁四溅。这何将军可千万别是想不开,拿着大刀找沈湛拼命去了,可是此刻宋景正病着,又不能叫醒她。
阮延辉左思右想,顾不得许多了,还是先找到何将军,确保他无碍再想办法。
“你们几个,可瞧见何将军往哪个方向去了。“
“好像是,往沈府去了。”阮延辉只道不好,急忙冲了出去,只盼自己能来得及,赶在何将军到之前拦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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