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都在咸阳长大,除了沛县和颍汌,也没去过什么别的地方,而他是赵王子,身在邯郸,如何见过。”
“可他为什么总打听你的事情?”
我吃了一惊,“打听我?”
清愁点头,“他问我,大公子出事后我们去了哪里。我怕他是和东秦一伙儿的,便没敢和他说实话,随便编了些几句,以为可以应付过去,可没想到他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多了呢。幸亏他没发火,不然我就死定了。”
“他总是这样故弄玄虚!”清愁发起牢骚来,“他还问我,为什么一个人溜出城外去。”
我便也问,“颍汌才攻下不久,城内外还有诸多隐患,你实不该偷偷出去。”
“姐姐,你怎么单说我,这事儿还不都得怪乐扬?要不是白天她使丫头故意打翻你的汤药,我至于和她去理论吗?可你偏偏,还要责罚我!”
“小题大做不是?再熬不也是一样的?而且你怎么就断定人家是故意打翻的,你自己都失手打碎了多少东西?”
“要是寻常的东西我也就不和她计较了,可是这白薲草是专为给你治心病的,有多难得她难道不知道?一个不小心就全给她撞洒了,上哪儿找第二棵去!更可恨的是那丫头没有半点愧疚之心,比我还趾高气昂,我能不生气么?就凭这一点,我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当时清愁打了那个叫琉莺的小丫头,小丫头跑去和乐扬告状。
谁知乐扬竟将亲自她捆了,领到我跟前来,痛斥了一番,还一定要我狠狠责罚。
她如此“通情达理”,我又怎么好“咄咄逼人”呢,只好将清愁数落一顿。
我心底有些愧疚。
我知道这事是我处理得不好,令她受了委屈。
看着她气呼呼地还在打抱不平,便轻轻朝她脸上捏了一把,赔笑道,“你是生她的气还是生姐姐的气啊?”
她嘟着嘴靠在我肩上,“都气着呢。”
“你的心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姐姐也是为了息事宁人啊。她毕竟和我们也是一家人了,既是在同一个屋檐下,难免有所冲突。重山在外领兵作战,已是身心疲惫,我不想再为了这些琐碎小事令他烦心。偏偏你,还嚷嚷着要找老太太,你知道老太太不喜欢她,万一乐扬因此受了责骂,不是更加重我们之间的芥蒂么?”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周到,心胸倒是宽广!所以,她才得了便宜还卖乖,下次还这样欺负你信不信!”
我故意道,“还下次?你看我们还能出得去么。”
我嫁给重山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可能我以为会一直都这样,有娘,有他,有我。
对我来说,简单挺好,只要衣食无忧便足够了。
然而,当我一步步鼓励他,当他一天天变得强大,当他站在了乱世的中心,当他卷入了权势的角逐游戏,我才渐渐明白,我想要的那份平凡已经成了奢望。
我不是因为大度而忍让,而是绝不能允许自己,因为另一个女人,就让自己过得鸡飞狗跳。
在这个家里,我要保证自己风平浪静地面对一切,才能最好地,保留我的尊严。
清愁转而又道,“所以长秋殿下问我的时候,我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就一股脑儿全都说了。
谁知最后他却问我,‘如果琉莺早知道一碗参汤会害得义军失去三座城池,不知她还会不会打翻它。’”
清愁憋嘴道,“别说琉莺了,我自己都悔死了,结果害了你,对不起姐姐。”
“傻丫头,永远不必和姐姐说对不起。”我抱了抱她。
在我眼里,不论她闯下什么祸,我都愿意替她承担。
现在,唯一令我感到欣慰的是,我已经找到了她,在未知的黑暗来临以前,我正在拥抱一线光明。
清愁,就是我的光和一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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