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这般不止,怕是能一直闹下去,闹一天。
说他无甚耐心吧,偏生叫唤抱怨时,其韧劲又非常人可比。
“我好饿我好饿我好饿啊……”少年又叫唤道。
“人家早膳可辰时五刻才送的。”裴易章似笑非笑地瞧着铺上的少年。
少年闻言一噎,兀自镇定道:“我这不是太无聊了嘛。你说咱们都被关两日了,他们居然都还没做什么?”
裴易章闻言笑了,“你这是还希望别人对你做些什么?”
苏清宴听罢笑了笑,煞有其事地接话道:“我听说曾有传言,集齐九十九个少年后,食肉啖之,煮骨熬之,似有延年益寿之效。”
“啊啊啊——”圆脸少年闻言一脸惊恐,忙从榻上弹了起来。
随即又见苏清宴与裴易章二人幸灾乐祸,用一脸看傻子的模样瞧着自己。
便明白这二人方才又是在骗自己了。
“你们……你们……一丘之貉!”少年恨恨道。
他本以为那个长得像娘们儿的是个好人,结果,哼!
便是给他赵孝孺做小弟,也不要了!
不、要、了!
“马二进三。”裴易章待笑过了,才又与苏清宴下起盲棋来。
苏清宴听罢眉一挑,回道:“车一平六。”
几局下来,二人竟是平分秋色。
正欲启局间,便听平日递饭的窗户处传来了声响。
“嘿,今天要加餐了吗?”床铺上的少年见状一喜,忙扑了过去。
来人先递了一碟清拌黄瓜。
呦,不是三份套饭,变小灶了?
苏清宴与裴易章对视一眼,带着兴味一笑。
随即,便是又一盘土豆块炒……肉?
苏清宴眸色一动,起身走过去。
“哈哈哈,你们终于舍得弄肉了。”少年殷勤地从来人手中忙接过菜。
笑得……颇像传说中地主家的傻儿子。
紧接着便是红米南瓜粥,最后便是一盅当归味颇浓的汤。
苏清宴趁来人收手间,一把眼疾手快地拉住来人的手。
冰。
这是苏清宴最直接的感觉。
“小哥,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苏清宴声音很是谄媚。
来人本欲抽回手,但不知为何,听了苏清宴这单听语气都觉得很是狗腿的话后,反而停了下来。
却并未有言语。
似是在等着苏清宴接下来的话。
“小哥,您看看,我知道每天清晨是您老人家好人好心,那些大哥才放我们几个出去解决五谷轮回的。”苏清宴讪笑了一下。
“但是,但是不知怎的,今日我这肚子着实有些不舒服。所以……您看……”苏清宴小人作派十足地恭维着。
“出来吧。”来人轻飘飘落下话。
但奇怪的是,苏清宴似乎是听见那人笑了一声?
但也来不及细想,门便已经被打开了。
果然是他。
“我带人去茅房。”道童对着院子中守着的几人开口道。
“烦各位好好守着了。”
话落,道童便径直领着苏清宴往茅房方向去了。
但说是领,其实也就是道童兀自行在前面,管也不管苏清宴会不会趁此逃跑。
这么无畏么?
苏清宴望着前面的素簪道袍的少年,不可置否地一笑。
这两日她借着出恭的时间,仔细瞧了瞧此处。
似乎只是个别庄,而非道观。
且,除了他们被关的那个院子外,其余地方,似乎并无看守。
不然,竹立也不会轻而易举地……
在茅房蹲到了她。
“进去吧。”
在离茅房还颇远的位置,道童便停住不走了。
似是怕被茅房熏着的模样。
但想想也是,如若不然,依那种近乎封闭的看守程度,怎么也会把恭桶摆在屋内才是。
“好,多谢小哥,多谢小哥。”苏清宴缩头缩脑地忙躬身揖道。
随即,便飞一般捂着肚子往茅房而去了。
今日,竹立该……也是在的吧。
清风立在一片新绿的银杏树下,望着背身而去的少年,微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
但不待笑意被风散开,便已先消了个无影无踪。
少年,新绿。
这样的少年,这样的新绿。
搭在一起,却偏偏有一股子陈如枯枝,烂如腐根的苍旧感。
又好似怎么拽,也拽不出,只能无力任其沉灭的不知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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