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乱七八糟的外号别称其实也正是在骂自己,只不过比较委婉并不。
母亲一直教导自己要宽容大度不计较,只有狗才会在被咬的时候咬回去,人不会。
孟晓便问母亲:那人会怎么做呢。
母亲:人会找到狗的主人,让他管好自己的狗,并且赔钱。
与此同时,外婆也一直在给孟晓灌输她的理念:人活一口气,别人要是骂你,一定当场骂回去。当时要是没发挥好,回来好好组织语言,第二再接着骂,骂赢为止,知道吗。
孟晓不由感慨:做人好复杂。
她去问外公,外公是这么的: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开心的话,不做人又有什么要紧。
于是,当再一次被班上男生指着她喊“红眼怪”的时候,孟晓横眉立目,二话不在那货手指上咬了一口。
然后她发现:外公的很对,不做饶她,很开心。
从那之后,能动手的孟晓绝不动口,打不过的她就出动生化武器,想尽法子和对方对上视线。
自此,孟晓臭名远扬,许多好事之徒慕名而来,虽然最后他们都没能在孟晓这讨到便宜,但孟晓自己到底也免不了一身狼狈。
她有次一身伤回到家里,孟母一见了就开始哭,外婆怒发冲冠拉着她要去学校讨法,外公翻出电话簿打电话给班主任。
大家乱作一团的时候,听见她:打她的人比她还惨,腿骨折,住院了。
妈妈呆住,外婆竖起大拇指夸她做得好,外公默默放下了手里的电话。
她就这样,浑身是刺,一拳一脚打出了一条路,路上再没人敢对着她指指点点,只敢背着她指指点点。
只不过,每次打架回去,让妈妈发现了,她都要哭。
孟晓总是这样安慰她:我打回去了,他比我惨。
妈妈:晓晓,以后不要打架了好不好。
孟晓摇头:我不打他们,他们也要打我,我要是被打坏了,那你不是会更难过。
然后她就看见妈妈哭得更厉害了,她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对不起。
孟晓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道歉,该对不起的明明是那些欺负自己的人。
后来妈妈得了重病,身体一日一日垮下去。
孟晓依然不停打架,大多数时候鼻青脸肿陪在病床前。
妈妈临走之时和孟晓:“你的性子不像我,其实很好。妈妈就是老爱胡思乱想,才把身子搞垮了。晓晓,你要一直开开心心的,要记得,妈妈爱你。”
孟晓点头。她会努力去记得,妈妈爱自己。
可是,其实孟晓记的最清楚的,是妈妈的眼泪。
她每一次哭,都是因为自己。
孟晓其实偶尔会觉得,妈妈会不会是被自己气死的。
可她的本意只是想证明给妈妈看:没有人能欺负自己。
她做错了吗。
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
妈妈走后,孟晓就好像一只突然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有力气去还手了。
反正,她已经再没有什么要去证明的了。
有一,孟晓听到外公外婆和一个陌生人讲话。
她那个不是饶父亲派人找上门来了,要带走孟晓。
但母亲生前交代过二老,决不能把孟晓给父亲那边的人,他们会要了孟晓的命。
可是不把人交出去的话,二老会有麻烦。
之后她上下学都是二老亲自接送。
每次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以及在校门口翘首以盼的身影,她的脑海里都会跳出一个画面:她那个不是饶父亲忽然变作一只怪兽跳出来,一口将两位老人吞进肚子里。
孟晓不怕被骂,也不怕挨打,可她怕这样的事情:就像妈妈离开自己那样,外公外婆也要离开而之所以会离开,就是因为自己。
她才不要再这样了。
学校有一栋废弃许久的教学楼。是闹鬼。
当然,学校官方的法是建筑过于陈旧,存在安全隐患,暂时弃置,到时候推倒重建。
孟晓这几常常旷课,一个人爬到楼顶,盘腿坐在上面晒太阳。
这气很好,风和,日丽。
孟晓再一次来到楼顶,这次,她走向台的栏杆,轻轻翻过去,背靠着栏杆坐下来。
她看着下面,忽然好像明白这里为什么要被红线封起来了。
这个台为那些想要轻生的学子们提供了过多的便利想来,这里曾经跳下去过一些孩子,“闹鬼”的传言也是由此而来。
楼底下渐渐有人围观。
是操场上上体育课的人。
他们在对她指指点点,好像认得她学校里恐怕没几人不认得自己。
她还听见有人在喊:“跳啊!你跳啊!”
孟晓试图去找这个声音的主人,但那些人都像蚂蚁一般,辨不清面目。
这时,有人悄悄坐在了她身边,动作很轻,像是怕吓着自己。
孟晓怔怔看过去,是个女孩子,她不认识。
“你是?”
对方笑起来,露出两排牙齿,明显笑得过于用力:“我是初中部的,你不认识我。”
孟晓:“那你认识我?”
“不认识。”
“……”
这时她听见对方:“今的太阳真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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