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虞都两月,又过了几场晚秋冷雨,苍海治水似有平静之象,就连往日来府议事的官员们,都不再愁眉苦脸,个个盼望着虞都的冬天快些来,待落下霜雪,冰冻了苍海,这水祸,才算是半时被压下去了。
那花月容小娘子是个有心性的,不知使了何等手段,竟被贺兰舟下令留下侍候了。那日庆菱贞一早回来,看贺兰舟那面色便知他是一夜未眠,贺兰舟狐狸似的笑笑,话里有话:“可和你那故友叙完了旧?”
庆菱贞虽惊讶他之情,却还是故作平静道:“殿下是如何知。”
贺兰舟正欲回话,外屋子传来一声破碎之音。
“何人?”贺兰舟问了句。
“奴婢失礼!望殿下饶恕!”
那声音她是忘记不得的,花月容。
庆菱贞抬眼看贺兰舟:“殿下,这女子再怎么说也出身风尘,总在身边,怕是不好。”
“父皇说,苍海治水,水止方归。”
“可这苍海的水,何时才能止呢,孤实无趣啊。”贺兰舟也回望她,话中意味深长。
庆菱贞向来不怕他,凭着旧时的情分,转过身出了室,将花月容扶起,命令道:“去侯爷府将我遗落在那的袄子拿回来。”
花月容眉头一皱:“大人。”
她一听花月容管自己叫大人,只觉得过去的那些记忆都回来了,不由的厌烦:“去。”
话罢,转身利落的关起房门,剩下个暗觉不妙的花月容踌躇着往府外去。
关上室门,这虞都大府虽比不上东宫的气派,却也已是虞都之最,向来是帝君来访时的住所,贺兰舟坐在桌旁,不悦的看了看她,见庆菱贞关了门,更是奇怪了。
“青天白日的,你这是作甚。”
有时庆菱贞看不懂这人。他狡猾,聪明,阴暗,狠毒,还装的一手无辜。让她也猜不准。
“我想问殿下一句实话。”她说。
贺兰舟看着她,眼神明朗,却不语。
“殿下究竟信不信我。”她仔细打量他的表情,生怕错过一点的情绪。
“殿下其实从未碰过那女子吧,因殿下不信。”她笑言,却觉讽刺。
“殿下也不信我,不,应当说是从未信过我,便是我投诚,将一切全盘托出,却依旧不能让殿下信我一星半点儿。”
“那时,华阳君命我来追随你,待你登帝便要杀你,我与你讲过的。”她眼眶有些发红。
“我曾骗你,为离开懿昌那伤心的地方,我曾骗你,为一时的安宁!可我也曾如实相告一切!”
“我只是不懂,殿下不信我,却要我留在身边的原因。”
贺兰舟一言不发的看着庆菱贞,面容有些阴沉。庆菱贞却好似豁出去般,甚至是故意要激怒他。
庆菱贞冷笑的望着他:“这虞都的事儿,若殿下不明白,我便再说与殿下听。”
“您遇的那花月容,是虞都侯爷的人。”
“那虞都侯爷是什么人,是来取殿下命的人。”
“殿下可知道为何?”庆菱贞走进贺兰舟的身旁,容颜似画,清丽怨怼:“因华阳陛下觉得我动手太慢了些,因华阳陛下觉得,我已经不中用了。”
“可如此的我,依旧换不来殿下您半点的信任。”
似如那夜般,在东宫太子内殿里,他抚上她的容颜,淡淡然:“阿贞,孤是太子。”
“殿下是真要我将一颗真心剖给你看么?!”她怒道,打过贺兰舟的手。
“初时相遇,我送吉给你,你尚是敌国质子,后轻舟上破了戒,未及笄便言语是神女族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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