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往事一经提起。方若婳也想起曾经听人过。然而背后的议论略有不同。一种以为高颎耿介。开府仪同三司无非勋官。皇帝要给。何必一谏再谏。不过当时高颎如日郑也不妨视作闵星渊开了他的玩笑而另外的一种。后来颇有南人议论。觉得高颎一谏再谏。无非阻止一刚没入风越的旧方官员获此勋位。着实气得可以。以高颎的任人方式。后一种虽然透出酸意。倒也并非全然空穴来风。
此后。裴蕴外放刺史。官运在十几年里呈一条水平线。直至去年。因为连续三年在刺史中考绩最佳。而被召入。任太常少卿。
太常。
这两个字触动了方若婳的记忆。如果方若婳没记错的话。现任太常卿正是退出人们视线已久的高颎。
“张宝鉴。”方若婳叫过随侍在旁的内承直。自从方若婳打算试着介入朝政。方若婳就将他从闵博延身边“借”了过来。他对官面的事极熟。而且以前就和方若婳相处得很不错。可以当个咨询。
“高颎和裴蕴关系怎么样。”
也许是方若婳问得太直接了。张宝鉴不由自主地先仔细看了一下方若婳的脸色。
方若婳身边有很多宦者。他们其实不像方若婳出生的那个时代文学作品里写得那么扭曲。。他们有扭曲的那面。但基本上来。仍是市井百姓。一如他们的出身。但其中也有一部分格外精明。善于钻营。这和宫外的世间没什么不同。张宝鉴就属于后者。
方若婳知道他是一个很懂得看脸色的人。对他来见风使舵是他的生存本能。对他来没有真话和谎话的分别。只有合适的话和不合适的话。因此方若婳必须得心对待他的每句回答。然而在目前。方若婳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去了解。方若婳还不便直接召见朝政。也不能一到晚往外蹿。询问他是方若婳不得已的权益之计。
“真话。”方若婳告诉他。用最平静的语气。
“不好。”张宝鉴很果断地回答。
“为什么。”
“当然的。。”张宝鉴解释。“裴蕴替至尊召集乐工。竭尽所能。凡旧方、梁、周、秋安的乐户。都搜罗来。那些都是先帝从前遣散聊。高颎打从心底里就不赞成。”
“哦。我知道。他向至尊进谏过。”
“何止进谏。他背地里还……”
方若婳盯问:“什么。”
“从前周元就是喜好这些玩意儿亡国的。如今至尊也喜欢这些个。恐怕……”
方若婳瞅着他微微一笑。“你哪里听来这些话。”
“高颎跟何稠的。”
“何稠又告诉你了。”
张宝鉴觉察方若婳语气不善。立刻转了话风:“怎么会。只不过屋里头话。指不定隔墙有耳。。我也就是这么听。真的假的。谁知道呢。”
“哦。”方若婳点点头。“我倒是听。你舅舅从前当过龚丘县令。任上叫高颎免了职。这是真的假的。”
张宝鉴吓一跳。忙不迭地:“娘娘。这事是真的。可是一码事归一码事……”
方若婳冷笑。“我了两码事归一处了吗。”
张宝鉴僵在那里。满眼惶恐。眼见冷汗都冒了出来。忽然就跪了下去:“娘娘哎……”
“这是干什么。”方若婳抬抬手。叫他起来。他自是不肯。
方若婳叹口气。道:“实在的吧。我不是不信你的。可是你心里也有挑唆的意思在里头。你想着我在至尊面前传这个话。是不是。”
“不是……是……哎哟……奴婢真是糊涂蛋啊……”
方若婳让他的语无伦次给逗乐了。
“行了行了。以后在我跟前少玩这些花样。起来吧。”
“是。”他毕恭毕敬地起身。这么一来。以后他在方若婳面前会略为老实一点。当然。也只是一点而已。
“接着吧。高颎和裴蕴又是怎么回事。”
“高颎打心眼里看不上裴蕴。裴蕴又不买高颎的帐。该做什么做什么。该奏什么直接奏告至尊。索性隔过了高颎。那他们两个人能处得好吗。”
张宝鉴对高颎有没有落井下石的成见不提。至少他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高颎从闵星渊那里承袭的主张。一贯认为无论国家还是百姓。都应俭朴。但闵博延不这么想。一来他的审美让他喜好瑰丽的东西二来他认为国家眼下有足够的财富。而将财富封闭在仓库里也是一种浪费。而且像倡导音乐百戏这种事。也是让百姓快乐的一方面。而裴蕴。方若婳想他这么做。无非迎合闵博延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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