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第一层逛遍,第二层她目前上不去,通天塔的每一层就是一个等级,十连胜一层可以上到二层,三十连胜二层升三层,五十连胜三层升四层以此类推,达不到标准就只能留在这。
卿染大致转了一圈确定与七百多年前没什么区别,料想她的神魂要么在第十七层的某位副城主手里,要么就在十八层那个所谓的神秘副城主手里,只要有了大致方向应该就不难了。
刚一踏出通天塔,被锁住的精神力瞬间释放,三道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能量波动还是让她难得的无措了一下,随即又觉得好笑,血狱亡城的规则很少有人比她更清楚了,一天只能进一个,除非有统领级及以上的人的带路。
他们三个不可能找得到带路的人,可能都不知道什么带路的人,之所以能进来恐怕是她的那张卡的功劳,她不记得扔哪儿了,但细想其实那个时候的她除了这么少有的几个人可信之外也没什么别人了,排除法就能排出来到底是给了谁。
她本就是为了躲他们才来到了这里,居然还是没能躲开,反而局限了自己的退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不过从始至终问心有愧的都不是她,她为什么要躲?
当羽寒森然冷寒的精神力扫来时她没有躲,坦坦荡荡地站在通天塔的门口,等他们来,一刻钟,不多不少,当三人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卿染似乎听到了自己心底的一声叹息,算了吧,就这样吧。她妥协了也认命了,神格,被欺骗的一切,就当是她偿还他们八百年相伴,亲情以待,出了这个城,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但是以后的事情一码归一码,但凡再犯到她头上的她必会一一清算。
夜色朦胧,幽微灯火下迎风跑来的三个青年仿佛眼中坠落繁星万千,迷乱了世人的感官,连心都柔软下来,不忍再多加苛责半句,卿染亦不能免俗,眼看着他们急匆匆赶来,一头撞进全然陌生而规则迥异的空间,像携了长风万里向她扑来,那一瞬间她忽然不想破坏这份美好。
“染染!”羽澈才停下脚步叫了一声,先他一步的羽寒已经停下脚步与卿染遥遥相望,而后缓缓垂下了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那双百感交集却不知如何开口的眸子,白底蓝色霜花纹的长袍被他提起一角,姿态从容优雅地屈膝跪在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卿染侧身而不受礼,“我说了,今后两不相干,你不必跪我,我也承受不起。”
羽寒似乎是颤了一下,嗓音霎时喑哑“我已奉您为主,如何受不起?”
修长如竹节美玉的手指半掩在广袖中,用力紧握时手背绷起青紫色的筋络,他闭了闭眼艰难的字字泣血,“就算没有奴契,圣魂铃和玄魄铃你解不开又如何视如无物?您已经无法置身事外,更别想与我们撇清关系了,生随死殉如何能当说说而已?既然无法将自己撇干净,多几个奴隶又不影响您什么,何乐而不为呢?”
卿染几乎被他这一番谬论气笑了。
“我从来不知你居然擅诡辩。”卿染一把将他拉起,冰蓝色微卷的长发似银河垂落九天,“我从来没有轻视过你们,就算有圣魂铃在,就算我知道了这八百年不过一场骗局,我是震惊却从没想过要迁怒你们,这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三人惶惑地抬起头看着她,死刑犯变为无期徒刑,他们本该下落的心骤然吊在半空,既惊于得以活命的意外,又惑于不明觉厉的缘由,不敢相信之余又难免心存希冀,他们就像被误判的死囚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我们……”
“隐瞒我这么久,帮着他一起骗我,我理解,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她嗤了一声,心中难免难过却面色如常地抬步走下台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就当不认识我,我来历练没空管你们。”
羽寒想拉住她,然而手伸出去一半又默默收回来了,眼看着卿染走远。
从始至终卿染都是最无辜的那个,她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哪怕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将她托付给苍宁圣帝的人是敌是友,这个人构建了一场骗局,将她网入一个美好的背景中长大,可是偏偏也是他给羽寒五人戴上了不知如何才能去掉的枷锁,让爱子心切的苍宁圣帝对她再无半分情分,宁可相信别人也要杀掉她,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卿染气势如虹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一处偏僻的小巷,慢慢靠着墙蹲了下去,双手环抱住自己,不敢想从前,不想让别人看笑话,之前在这种地方不要露怯,不然会有无数虎视眈眈的眼睛等着将她生吞活剥。
旁边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一墙之隔的大道上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僻静的巷子里却在上演着背后阴人的那一套。
卿染屏住呼吸,手暗自搭上了戒面,只要他有所举动,她第一时间就砍断他的头,心里默默开始计数,果不其然,不出十个数脚步已经到了身边,卿染装得像睡着了,一闪而过的银色弧光从卿染眼前划过,不是刀就是剑。
喘息声沉重起来,仿佛按捺不住的兴奋,微弱的撕风声中,卿染唇角扯起一点冷锐的弧度,三千鸦杀的其中一把以快出残影的速度一击贯穿了那人的胸膛,热血喷泉般从断裂的胸骨中喷射出来,喷了卿染一脸,腥而且热,遇到夜风迅速冷却凝固,让人难以忽视地干在身上。
卿染抽刀后又利落地将头砍了下来这才确定死透了,将染了血又暂时没办法洗刷的刀插在地上,撕了块衣服角忍着涌上来的恶心,慢慢的擦脸上脖子喷到的血。
这就是血狱亡城啊,最真实也最黑暗的人间地狱,没有秩序,只有杀戮,鲜血和死亡。
可笑又可悲,这就是活着的人,努力想活下去最终也只是变成杀戮下黑暗庇护的蛆虫,在黑暗里无声无息地死去,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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