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淼回到赵府,打发了沈霄下去,自己却穿过长廊直奔赵晏久的东厢房。见名瓦窗棂上亮着烛灯发出的晕光,便重重的敲下房门。
“谁呀?本公子困死了。”里头传来赵晏久略带疲惫的嗓音。
“哥哥开开门,我有话与你说。”赵清淼手未搁下来,抱着一副你不开门我便继续敲的架势,堵在门口。
屋内窸窸窣窣的穿鞋声,赵晏久披上了缎面袍,晃悠悠的过来开门。
“妹妹,我听说你去看外祖父了?钟叔说沈九去接你了,我才放心的。”
赵清淼从他身旁错身而入。一脸的心事重重,清眸带着冷然,回身就将房门合上了。
这举动看的赵晏久很是奇怪,琢磨着道:“怎么了?瞧你一脸不高兴的模样。王家有人刁难你了是不是?”
知道兄长想岔了,赵清淼也不急着解释。她找张交背椅上坐下,手指一拢握在袖间,目光朝赵晏久投去,有些深意的紧盯他,默了默才开口:“哥哥,你有事瞒了我对不对?”
赵晏久被盯得心里发毛,一时有点吃不准:她说的究竟是哪件事呢?
他思忖了一下,觉得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干脆心一横,扯扯嘴坦白道:“妹妹,你也知道童知府与我有些交情。今日监察案大人到了永城,童知府特意差了师爷来请我过去作陪。不过,后来我遇上点事,就没见上面。”
赵清淼倒是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微楞了下,似乎忘了方才生的哪门子气,反而平心静气了轻哂道:“看起来哥哥瞒了我许多事,不过我要问的可不是这一件。”
赵晏久坐下来劈开腿,将滑落了一半的袍子往肩膀上提了提,叹口气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咱们亲兄妹说话,就别藏着掖着了吧?”
赵清淼不语,目光移到桌面,伸出手指在烛灯的火苗上滑来滑去。觉得烫手了才抽回,淡淡道:“哥哥,你叫王家的下人给你偷了一封信,是不是?”
赵晏久脸上的表情微妙一滞,脊背僵着不动。屏了气,内心犹豫挣扎了半天,最后一刻才轻吐出来,已然是下了决心的模样。
“……你等等。”他绷紧的下颌慢慢放松,肃着表情起身走到壁柜,从上层一只上锁的匣子里拿出了一封信。
只是薄薄一张宣纸,捏在手中却似觉得有很沉。
赵晏久一步一步走过来,感觉胸膛闷的快透不过气来,深吸吐纳,才将信递了过去。
“你瞧瞧吧。”
赵清淼观他神情严肃,目光顺着移到信纸上,慢慢展开后,入目一行便惊怔住,跟着手不自觉的一颤。
今遇难事,恐不能照顾子女,望尔公速来上京。——寥寥数字,虽未署名,但下笔之人横折竖重,笔锋圆润温和。赵清淼看一眼便识得,是爹赵千山的笔迹!
眼睫抖颤,脸颊上忽然划过一行湿润。赵清淼仓促的擦去滚落下来的眼泪,翕动着红唇,却是不敢相信。直到抬目看向赵晏久,他点下头,赵清淼才泣出声来:“哥哥,怎么会是爹爹……”
赵晏久垂下眸子不敢直视她,胸膛里一股沉闷,颔首回道:“你记得当年爹是醉酒溺死的吧……看这信上的内容,似乎爹爹是早就预感会出事,才写信唤了外祖父来京。”
怎么能不记得呢?赵清淼哽咽着,一口肺腑的气带着痛楚缓缓吐出,泪眼再度朦胧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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