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田上,桃树红裙妖艳;山间原野里,梨树素装一片;近处山路旁,各色野花芳心怒绽。蜜蜂忙碌,彩蝶瞭眼,暖暖的春意晃荡在清澈的小河间。只有那片麦田,孕育一个冬天,拉开绿色的帷帐,安静哺育怀里的宝贝……
她看看花朵,看看他;他看看麦田,又看看她;看的是不同的颜色,沉浸在甜蜜的爱情之中……
“能松一下手吗?都快碎了!”桂兰娇声说道,此时的她面比桃花妖艳百倍,一股幽香迷人心窍。
“哦,对不起!我怕一松手就飞了?”沈庆权尴尬的松开手,这才发现手正冒着汗,一股雄性的热烈气息,仿佛有气吞山河之势。
当两人从甜蜜的爱情憧憬中回到现实,才发觉还在半路山上!真就这样回去了?二人这才想起事情不可能这样简单。
他旁若无人地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仿佛在讲述一篇书中的故事,旁边的丁琳没有作声,看似完全进入了故事中,成了“桂兰”。
“当过兵的就是不一样,敢作敢为,做事果断干脆,一点也不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吴勇举杯和沈庆权又干了。其实此时吴勇的内心同样纠结,纠结曾经的自己为啥就那么自卑。
“你就别笑话我了,在爱情面前没有一个怂包,大多是不怕死的英雄!”沈庆权说完继续他梦一般的回忆……
“现在怎么办呢?”桂兰后怕地问道,“不行我还是回去了吧?”
“去我家呀,也让我爹妈见见未来的儿媳妇,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嘛,更何况你长得这般水灵。我巴不得现在就娶你回家!”沈庆权说道,“走吧,先回家,凑好钱就去退婚。”
“那好吧,都到这儿了。”桂兰内心还是想跟沈庆权在一起,上次分别后,真有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难耐感觉。当然内心还有个想法,就是去看看对方家里的情况,没有正式走到一起前,多掌握些情况总不是坏事呀。
回到家,父母见儿子领回个漂亮的姑娘,甚是高兴,当即到楼上提来老火腿,去鸡窝里捡来鸡蛋,从柜子里拿出瓶鹌鹑蛋和桔子罐头,在忙去地里新拔来白菜……,总支,把家里最好的都拿出来了还嫌不够,生怕得罪了这个突然降临人间的仙女。
吃过饭,母亲督促沈庆权把房间重新整理,换上干净的床单和被子。沈庆权知道桂兰有心事,再者一家人要商量如何凑钱退婚,便安排她入房休息。
桂兰顺从地走进房间,随即关上房门,她心里很乱,也想好好自个儿静一静,想想到底该怎么办,一万二千元左右的彩礼,估计沈庆权一下也拿不出,对方闹到家里咋办,父母年老体衰,经不起折磨呀,可自己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这就是你的对象吗?”堂屋中的火塘边,母亲看了一眼房门轻声问沈庆权。
“是呀!”沈庆权得意地微笑着。
“你们以前就认识,还是刚认识的?”父亲吸着旱烟问了一句。
“表姐结婚时认识的,不错的。”沈庆权应道。
“明清目秀,身段养眼,长得真不错,笑容腼腆,讲话轻言慢语,妈喜欢。就怕干不了农活,像个好看不中用的花瓶。”母亲许久没有的兴奋劲。“那地方的呀,怎么这么大了还没有婆家呢,怕是哪方面有问题吧!”母亲突然警觉起来。
在当时当地农村,基本都是十几岁就定了亲,一二十岁还没有婆家的一般都很特殊,要不身体有问题,要不要求苛刻。
“哪有问题,人家都下半年都要结婚了,我看上了抢来的。”沈庆权表现的更加得意。
“什么,抢来的?你当几年兵就成土匪了,这事也能做?”父亲一听,大声呵斥,“不行,今晚就把人家送回去!”
房间里的桂兰也被吓了一跳,索性起身在房门后听个究竟。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互相喜欢,只是她就要结婚了,这不还没有结吗,退婚不就完事了。”沈庆权用头向房间示意了一下,轻声说道。
“可是可以,女人没拜堂进洞房,那都还不算媳妇,但那得退多少礼钱呀?”做母亲的始终处处站在儿子这边。
“听桂兰说,一万二千元左右吧!”沈庆权说道,语气有些沉重,确实,那个时候的一万元真不是个小数,不吃不喝差不多要三年才能苦到数呀。
“妈呀,怎么这么多呀!”听到数额,母亲也大吃一惊。
“要不算了吧,乘早把人家送回去,咱重新找。”父亲无奈地说道,“就是把咱家全买了,也不够这个数。”
房间里的桂兰一听,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两行泪水滚豆般涌了出来。
“不行,我们都……,我们都互相喜欢,都商量好了,不管怎样都要在一起。”沈庆权善意地撒了个谎。
“他爹,这是人,不是小猪小狗,哪有说重找就重找的道理,只要他们二人互相喜欢,决定在一起过日子就好,有困难咱就想想办法解决。”母亲关键时刻总是站在儿子的立场。
“这几年我和你爸也想着,你总要回来的,也为你的婚事存了点钱,好像四五千吧,我拿出来你具体数数。”母亲说着站起身到房间里去了,只听得开锁、开柜的声音后,母亲拿出来一个红布包。
沈庆权接过打开,里面是双用纱线困在一起的千层底鞋子,拆开纱线,两只鞋里全是纸币,整理后一数,零零散散一共6800元。
“这娘们,平时这么怄气,原来都存这儿了。还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这件事要得!”父亲话像在埋怨,但表情是颇为自豪的。
沈庆权心里很是激动,可怜天下父母心呀,为儿为女操碎了心。
“那把耕牛拉去卖了吧,借别人的用一年,应该可以凑个一二千;再不行把过年猪也买了,艰苦一年,也能凑几百块呢。”关键时刻,作为家长的父亲发话了。
“不行!那绝对不行!”沈庆权抢过母亲的话,“猪留着过年,牛可以卖,剩下的我想办法去借。”
“猪必须卖,其他的再想想其他办法,不行我去你姑妈家一趟,千把几百应该能借到。”父亲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对呀,还有你几个舅舅家,一家几百,四家凑千把块应该也不是问题呀。”母亲接过话茬。
房间中的桂兰听到这儿,也听不下去了,她忘却了忧伤,她暗自庆幸自己能遇到沈庆权,遇到这么好的一个家庭,她情不自禁开门走了出来。
“叔、婶,你们不用借了,也不用卖过年猪了,对方送的礼钱,其实我爸妈也没用过一分,我嫁妆和针线花了三千多,现在我还存着五千多点,我和庆权说一万二千元,是估计对方要算利息。”
看着这个还未过门的媳妇这么大方,老两口乐开了花。
“闺女,婶委屈你了,孩子!”母亲拉住桂兰的手,紧紧握着,转身对沈庆权说:“庆权呀,你能娶到这么好的姑娘,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呀,要好好对待人家,否则做妈的都不答应。”。
“都这时候了,叫妈吧!”沈庆权此时觉得自己是天底下第一幸福的人,天上真的掉下个七仙女了。
“妈!爸!”桂兰甜美轻柔的声音,弄得老两个高兴的不知所措,只见母亲走到父亲身边,从他中山服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两百元,顺手递给了桂兰,“儿媳,只是爹娘的改口钱,别嫌少,你拿着。”
这滑稽的动作,惹得桂兰和沈庆权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你爸昨天卖了棵自家盘的树,这老东西,都一天了不交账,现在正好排上用场。”母亲说完不无得意的笑起来,惹得父亲一脸尴尬,埋头又拿出烟袋裹起汗烟来。
在沈庆权的示意下,桂兰接过了钱,再一次甜美的说道:“谢谢爸、妈了。”说完打了个招呼,走回了房间,此时的桂兰突然发觉这房间原来这么的干净整洁和舒适温馨。
月儿爬过山头,透过窗子,照到屋内,屋内的一家三口,丝毫没有睡意,继续商量着当前大事的每个细节,沉浸在幸福的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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