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许由真又坐回桌边,端着那粗瓷的空茶杯,摆出一副情场失意的人的样子,叹口气:“其实我有喜欢的人。”
玄岩信步看他一眼,没有搭话,继续捧起自己的破书看。贤许由真这事他大概瞧出七八分了,无非是贤许由真有恋人,却得不到他家里人的承认,他家里人为了拆开他们逼着他去相亲。
这种事,他觉得也没啥可值得烦恼的,跟谁过不是一辈子?那么执着干什么?执着是苦,是恶,是深渊,正因为人们太执着,放不下,才无端生出种种烦恼。如果一切都想开了,就算是和仇人过一辈子,也照样幸福。
贤许由真见他没搭理自己,不但没有识趣地离开,反而灌了一壶水,放到炉子上,点燃了木柴开始煮茶。自己煮不是免费么?这可是玄岩信步说的,不喝白不喝。
玄岩信步没听见他说话,以为他走了,结果又听见灌水的声音和木柴燃烧的声音,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问:“我这是茶不是酒,三壶还没喝够吗?也不怕胃下垂?”
“唉,这里没有酒,只能以茶浇愁了。”贤许由真坐在炉子旁叹口气,一阵风吹过,炉子里的烟涌向他这边,呛得他一边咳嗽一边眼泪直流。
玄岩信步无奈地放下书,把他推到一边,自己开始烧水了。
“你有喜欢的人,跟你家里说不就得了?”
“说了他们就更不同意了。”
“为什么?”
“我喜欢的人有问题。”贤许由真拉过个四条腿不一般高的小板凳,坐到玄岩信步对面,又叹一口气。
玄岩信步皱皱眉,这家伙他越来越不待见了,叹完一口气又一口气,叹得他直想抄起棍子把他抡走。不过鉴于对方心情不好,他也只是心里想想,嘴上却说:“有问题你还喜欢?”
“我就是喜欢他这有问题的地方。”
“我看你问题也不小,你还是赶紧回家看病吧。”玄岩信步往炉子里舔了把柴,隔着炉子看到贤许由真在看他,有些奇怪,“看我干什么?有病早点治,等到后期就晚了。”
“已经晚了。”贤许由真苦笑一下,“他很特别,我对他一见钟情,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了,如果我家里逼着我相亲不算,还逼着我和别人结婚的话,我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殉情?”玄岩信步推一推滑落在鼻尖上的眼镜框,郑重其事地问。
“我殉情干什么?我要逃婚!”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你还是殉情吧,死在一起,就没有人能把你们分开了。”
“老板,您怎么能把人往歪道上指?”
“知道是歪道,你还不赶紧去相亲?和谁过不是一辈子,那么执着干什么?”
“那咱俩一起过吧。”贤许由真嘿嘿一乐,乐得玄岩信步一阵恶寒。
“那你喜欢的人怎么办?”
“唉,”贤许由真又叹了一口气,望着那滋滋作响的茶壶,缓缓说道,“他不知道我喜欢他,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
玄岩信步也不由得叹口气,这家伙,病入膏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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