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在贤许由真的经营下一天天红火起来,
也难怪,他长得阳光帅气,又非常热情,只要他挂出那招牌式的笑容,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想买书的都想来转一圈,更何况他对顾客的喜好特别留心,对市场的行情了如指掌,什么时候进什么样的书,什么样的书进多少,什么时候会来什么样的顾客,书架怎样布置才能最大限度地吸引顾客的目光,这些他都一清二楚。久而久之,人们便以为这书店是他开的,书店真正的老板玄岩信步被遗忘在了那个最偏僻的角落。哦,不对,他没有被人们彻底遗忘,只不过,他天天蹲在同一个位置抱着同一本书,常来书店的人以为他是不想花钱专门蹭书看的吝啬鬼,见到他的人都远远地报以鄙视的目光。
终于有一天,一位常来书店的老者忍不住心里犯嘀咕了,这孩子模样长得挺周正,做人咋就恁不周正呢?
他拍拍玄岩信步的肩膀提醒他:“孩子,你还是换本书吧,都翻烂了,让人家怎么卖呀?”
玄岩信步抬头看他一眼,慢慢站起来,走到柜台,把书往柜台上一放,对贤许由真说:“这书我买了,多少钱?”
贤许由真先是一愣,继而一乐:“老板,别闹了,看你的书去吧,别影响咱的生意。”
玄岩信步这才又慢慢踱回自己的位置,继续旁若无人地看自己的书。
那老者听了两人的对话,瞠目结舌,连连道歉,贤许由真却感谢他为书店着想,还请他喝了杯茶。
三个月后,躬岩信行到书店视察,因为他听说书店经营得不错,但他不知道是贤许由真的功劳还是他儿子终于认真起来了。到了书店,他才发现,贤许由真已成了书店的招牌,而他那个自幼便比常人聪明好几倍的儿子却变本加厉地躲在犄角旮旯里埋着头研究他那本破书。如果说贤许由真来之前,顾客找他问价,他还会告诉人家,现在就算有人知道他是老板,找他问价,他只会头也不抬地指指柜台:“问他。”
见了这种情况,躬岩信行觉得自己的决策严重失误了,他本应该让这孩子体会一下失败的挫折,说不定他就认真起来了。不过,贤许由真也真是个人才,短短两三个月就让一个濒临倒闭的小书店起死回生,而且还越发欣欣向荣。不如……挖到自己公司吧,反正他的工资也是自己出的,在哪干不一样?
于是,他非常谨慎委婉地向玄岩信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对,非常谨慎委婉地,那意思是如果玄岩信步不同意放人,就算工资是他出的,他也不能强行把人带走。
这倒不是他怕他儿子跟他闹,事实上玄岩信步也根本就不是那种会争抢什么的人,躬岩信行之所以对他这三儿子如此敬畏,这完全是他这儿子根本就惹不得啊。
怎么个惹不得呢?打个比方,如果他说我要吃馒头,你却非得给他吃面条,那么好了,你就等着倒霉吧,这并不是因为玄岩信步会做什么,而是赤果果的祸从天降啊。
躬岩信行永远也忘不了,玄岩信步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他有一次拿着奶瓶喂他糖水,哄着他说“这是奶”,玄岩信步死活不肯喝,他就在旁边拿着奶瓶在他的小脸上左戳右戳,一边戳一边乐,结果没戳几下,他就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家人急救了半天,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还有一次,玄岩信步五六岁的时候,拿了把小凳子,坐在院子里一本正经地看书,他觉得太可爱了,便拿了个小沙包,躲在离他不远的灌木丛中想要吓唬吓唬他,结果他躲得太隐蔽了,沙包还没丢出去,就被洗衣服的女佣泼了一盆脏水,从头到脚,全是泡沫,而且,那还是个刚下完雪的冬天……
总之,这样的事他经历得太多了,经历多了,自然悟出一个可悲的道理:三儿子是惹不得的。所以,就算他心里再反对他整天闷着头研究那本破书,反对他没有一点事业心,也只是心里想想,嘴上念念,绝对不敢跟他叫板说“你这个玩物丧志的小混蛋,滚出去给我创业!”天知道如果他敢和玄岩信步对着干,什么样的惨剧会降临到他的头上。
所以,凡事要和玄岩信步商量,只要玄岩信步同意了,那么一切OK。
玄岩信步听他爹委婉地说出了他的想法,看看贤许由真,点了点头,继续啃自己那本破书去了。
躬岩信行深感意外:“怎么,也不挽留一下?”
玄岩信步乐了:“爸,你出钱雇的人,想让他去哪干就让他去哪干。”
躬岩信行一想也对,这人本来就是自己雇的,现在掳走,小三子也没吃啥亏,这三个月不是听说他还赚了不少吗。
于是,躬岩信行心安理得地把贤许由真挖到自己的出版社了,虽然现在出版社主要由他的两个儿子掌管,但是任人唯贤这种事,他还是可以插一脚的。所以,贤许由真很顺利地被安排到了业务部,在岩信家的出版社继续发光发热去了。
再说玄岩信步的小书店,自从贤许由真走了之后,他只得自己硬着头皮应付贤许由真之前的那些老顾客和他们的种种问题,他们的问题大多是关于贤许由真的,好多人都在打听他去了哪里。
玄岩信步很郁闷,贤许由真这家伙,干嘛那么有人气?不就是长得帅点吗?长得帅了不起了?不过话说回来,贤许由真长什么样来着?玄岩信步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因为自打贤许由真进这个店,他都没有正眼看过人家,连贤许由真长得很帅,还是听别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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