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围着她转圈圈,那红红的一团绕着她跑,头上系的红绳也跟着跳动,带着年的喜庆。
家里炕上摆好盘,瓜子、各样果干、栗子、松子,但凡能占嘴的,就着年,家里有的,福福都摆了上去。
锅里慢火烧着水,茶缸茶碗炕上放着,还没来人,福福就叫上东屋都益哥,姐弟三个,齐齐的出了门。
自是小心的走着,路上雪正要融化,星星点点有了不少泥,这一步步走的很是谨慎,唯恐新穿的衣裳鞋子新了几分钟。
去上院。
去见老太太,穿个门,说个话。
一前一后,他们姐弟三人,出了屋门,穿过当院,走向当街,迎着渐渐西下的日头,上院去了。
上院也吃完了饭,外屋德正娘正收拾,见他们上来了,身后一蹦一跳的还跟着狗子,随手就外屋里扔出个东西,朝着狗子来了。
家里狗子立马院子里就炸了起来,晃着尾巴,竖着耳朵,等那东西一飘过,就嗖的跟着跑了过去。
是骨头。
一块啃好了的大骨头。
狗子跑了过去,抱着骨头就啃了起来,嘴里呜呜的叫着,宣誓着主权。
福福他们屋里来,德正娘也出来迎,见他们一个个都换了新衣,瞅了过去,眉眼的笑意就越发浓了几分。
“吃完饭了?”
福福笑,“大娘,我们吃完了。”
德正娘门口站着,看向他们的眼神带着和善和慈祥,福福看着眼前德正娘温柔的模样,一时还有些不敢确定,实在难得的很。
“瞅啥呀?”德正娘看福福盯着她瞧,就笑着伸手扭过福福脑袋瓜,“快进屋,你大奶在屋等着呢。”
老太太也换了新衣,一身墨蓝色袄子,绣着祥纹,发髻梳在脑后,人正端坐炕上,身边也是摆了茶水,几样果食碟子,却没有被褥在跟前,倒是显得炕宽敞了不少。
他们一掀了帘子,迈进门槛,老太太就炕上扭头看了过来,虽还是一脸严肃,但却藏不住那眉眼喜色,“来了?”
上前打了招呼,说了几句吉祥话,得了老太太的准,益哥就西屋去寻德正。
“这衣裳,”老太太看着苗苗,谈过身子摸了摸衣裳,眼里带笑,“你地上转一圈,大奶看看。”
苗苗笑,乖乖的地上就转了一圈,前前后后老太太全看在眼,点点头,嗯了声,“合身的,也好看。”
老太太夸人,可是难得。
“大奶,我呢,”福福凑着热闹,也下地学着苗苗样,圈子更是转的极慢,还给老太太显摆,“大奶你看,这侧身,这后腰,这衣襟,这裙摆,哎呦,这,这袖口,这领子,”福福念叨,笑,“大奶你看,怎么样?合身不?好看不?”
大过年的,老太太嗯了一声也不挑刺,竟也点点头,“合身,好看。”
福福嘻嘻笑,拉着苗苗就坐上炕,凑到老太太跟前,“大奶,苗苗端下去的兔子肉,哎呦,老好吃了。”
知道老太太平日里话不多,福福每次上来都尽量说个不停,也让她热闹热闹,今儿又是,只这兔子肉,也是真真好次。
“端下去也太多了,”福福虽不知上院到底炖了多少,但只端下去那一大碗,加上苗苗说自己上院吃了许多,这么一想,加一块,很是不少,“我们都没吃了。”
“这大冬天的,东西也坏不了,”老太太看着苗苗头上的红绳,伸手摸了摸,“剩下就留下顿,热热接着吃。”
正说着,外屋德正娘听了一两句,掀开帘子,人站在门口,“福福啊,你炸的丸子,那鸡肉的好吃,素的,也好吃。”
“啥东西过遍油,味道都不差。”
福福笑,话音刚落,德正娘就不同意,迈了步子进来,“不是,不是,”摇摇头,看着福福,“味道不一样,你炸的丸子,嗯,”德正娘点头,好似回味了一下丸子滋味,“那素的丸子,还有炸的蘑菇、韭菜啥的,你也真行,琢磨的花样还挺多。”
德正娘说了这几句就又急忙扭身回了外屋,一边外屋忙,一边还大着声音冲屋里喊着话,“我吃你送的那几样,哎呦,比肉还香呢。”
比肉还香?怎么也没肉香,肉多好吃。
福福心里想着,就听边上的老太太接过话,说了起来,“你炸的这些,用了不少油吧?”
“嗯,”福福点头,撅嘴,手上比划着,“用了那么,那么多。”
老太太见她还比划上了,伸手就打断她,不让她继续夸张,“味道吃着还行,油多啊,也值了。”
老太太说完,就端起茶碗,喝起了水。
这,这,这说的是啥?什么也值了?难道?难道?福福一笑,更是凑近老太太,笑,“大奶,你喜欢我炸的那些?老喜欢了?”
老太太见福福这欠欠的样子,放下茶碗就拍了福福小手一下,“你这孩子,就是不中夸。”
“原来大奶是夸我呀,”福福笑,“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了。”
吃饱喝足,穿着新衣,还能在老太太跟前偶尔撒个娇,身边苗苗眼里带笑,家里狗子在院子里啃着骨头,屋内温暖,日头和煦,那窗台的一篮子萝卜,娇俏喜人,正长势盎然。
外屋德正娘忙碌着,一声声锅碗瓢盆的动静传来,恰似生活的乐章,闲暇而匆忙,静谧亦深远。
时光,岁月。
“可不是,”秀梅婶子笑,“而且那小子长的,说是浓眉大眼的,个子也高,据说还读了几年私塾,后来家道中落,无依无靠的流落到此,就留在了老张家,做了上门女婿。”
“还有这事?”
“就是呢,”秀梅婶子点头,“福福刚说起来,我就想到老刘家了,依我看啊,要是福福也能置下产业,这女子年纪大点,倒是也不愁嫁。”
“实在不行,找个小点的,招个上门女婿也成。”
“咋在孩子跟前说这个,”老太太刚还听的认真,等秀梅婶子说起招个小点的上门女婿,脸色就不好,摆手,不让婶子继续说,“这日子要过的长久,还是相当的好。”
秀梅婶子点头,应着老太太,一抬头看到福福冲她做鬼脸,婶子就也悄悄回了个鬼脸过来。
这个话题,就岔了过去。
炕上一堆堆的瓜子皮、栗子壳,茶水也喝了好几壶,日头渐渐落下半山腰,该,张罗年夜饭了。
过年这天,可是三顿饭,而且每顿饭,都要好好张罗一桌,马虎不得。
秀梅婶子最先起身,看了看外头时辰,就坐不住了,“得家去了,这星星眼瞅着就要出来,我家孩子爹今年要守岁,我得家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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