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婶子家出来,一抬头,就见天边霞光普照,日头躲在云层里,那光辉从缝隙中露出来,好似千万声呼唤,又像温柔的抚摸,让人沉浸其中,不忍挪了眼。
站在婶子家院子里,停住脚,抬头看着天,一动不动的感受着天地万物冬日的沉寂,那霞光还晃的人耀眼,伸手那么轻轻一遮,从藏不住的指缝里透了几丝下来,照在眼帘、笔尖、嘴角、和心里。
她停住了,婶子她们,走了几步也站在那里,抬头望望天,又回头看一眼福福,此情此景对她们来说该是最寻常不过,轻抬了几眼,就记在心里了。
“这事要下雪呀,”德正娘看了眼天边的云,“这每到年光,都是一场雪。”
念叨着,人就抬脚前头慢慢走,福福也恍过神,收回目光,刚一抬脚前头走,就见苗苗、水灵、柔儿几个也在她身边,陆续都收回了视线,一并前头走着。
要下雪?福福心想,过年下雪,也挺好。
婶子家院子紧凑,厢房占去了许多地方,还有大大的鸡窝,也在厢房附近,更是东墙边种了杏树,围了菜地,更显的到大门口的路窄了几分。
一出了院子,人到大门口,德正娘和秀梅婶子站着还在说话,关系亲近了,这话啊,也多了。
福福领着苗苗,见柔儿和水灵两个该是家里坐不住,这会正一边一个,央了秀梅婶子要出来玩,跟着福福和苗苗两个要来上院。
“这是关不住了,”秀梅婶子笑,摆摆手,由着两人,“闹腾点也好,这要是闷闷的性子,哎呦,我看着更愁。”
得了自家娘亲的准,柔儿和水灵两个顿时嘻笑开了,蹦哒着腿,就凑到福福和苗苗跟前,绕来绕去的转眼几人就到了自家门口,家里狗子正扒着栅栏,欢快的摇着尾巴,咧嘴呲牙笑个不停。
苗苗今儿一整天还没上院去见老太太呢,福福站着不动,见柔儿和水灵两个已经急不可耐的推开门,院子里和狗子跑开了,回头一看,见苗苗还站在她身边,不动。
犹豫片刻,抬头又看了看上院,还没等福福开口,苗苗就伸手拽着她衣袖,“姐,我想去上院看看,看看大奶。”
说完,福福就笑,这是想到一块去了。
她吹了口哨,正闹腾的狗子一激灵,竖了耳朵等看清了人,就撒欢的跑到福福跟前,柔儿和水灵两个却是没见这情况,正玩的带劲,见狗子跑开了,愣了愣,也学着福福样,要吹个口哨。
但奈何,这哨子,就是吹不响。
无法,两人只好蔫蔫的跑过来,“福福姐,这哨子咋吹的?”
福福先是一笑,然后回头见德正娘和秀梅婶子还在下院说话,人没上来,就扯开了嗓子开始喊,“大娘,我们几个上院去和我大奶玩了啊?”
一喊完,见德正家大娘摆手,催着她们上去,这短短的几步路,福福就吹了一路的口哨,教着柔儿和水灵两个。
好不容易弄出点动静,见狗子只回头看了眼,就自顾又前头耍,柔儿就有些沮丧,“福福姐,狗子也不跑过来啊?”
“我从小教的,”福福笑,“它听惯了的,估计是认主了。”
柔儿一听,虽然蔫蔫的有些不开心,但还是一个劲的学着吹哨子,一声接着一声,虽然声音不大,吹的也不好听,但还是不死心。
到了上院,因着早些年老太太脾气不好,这名声都传了出去,虽然现在缓和了许多,但不受控制的,几人还是变的规规矩矩,就连家里狗子,一跟着进了东屋,别提有多乖了。
院子里提前喊了人,老太太屋子里应下,几人才前前后后的屋里来。
霞光遍地,轻柔的照进窗子,装的满屋子都是,老太太一个人,炕上正盘腿坐着,身边是铺了大半个炕的针线活计,却是一直不停忙。
见她们几个跑了来,老太太刚放了针线,伸手就拍着身边的空地方,让她们炕上坐。
“这是哪里闹腾了,”老太太笑,“一个个脸蛋红彤彤的,可别跑出汗着了凉,快,炕上坐着。”
苗苗和水灵两个嗖嗖就脱了鞋子,人挨着老太太一坐,眼看着老太太手上的针线活,三言两语,就嘻笑了起来。
人一多,虽然闹腾,但福福瞧见老太太嘴角上扬,眼底满是笑意,就知道,这般情景,老太太心里最是高兴不过。
“在你家呢呀?”老太太开口,“怪不得,我还寻思你大娘这下去好一会了,咋还没家来呢。”
“我大娘和我娘当街说话呢,”水灵点头,脆生生的接着说,“我们上来的时候,话还没说完呢。”
福福就笑,这小孩子说话一阵阵的,也是有趣。
柔儿看着炕上的针线活,眼睛就挪不开了,老太太炕上铺着的,是一件缝了一半的裙子,不同的事,这裙子衣摆上,绣了各色小花,实在新奇的很。
那一朵朵娇艳的花儿,争相开着,引来形色各异的蝴蝶停留,或飞舞,或盘旋,总是娇艳万分。
这衣裙上绣花,该是也寻常不过的,但这穷乡僻壤的,哪来的闲情逸致,衣能蔽体就是再好不过,哪里,哪里来的点缀。
这般点缀,这等心性,一来好奇,二来也是难得。
而且老太太这手艺,福福忍不住,也凑上前,细细看着那衣裙,白色的里襟,轻纱般的飘逸,上面缀着雅色淡纹,和外衫的裙摆一合,隐隐约约,真真假假,又恍惚难辨,瞧着很是别致。
那一朵朵小花儿,细细的这么一瞧,更是真切了几分。
一针一线仿佛都带着灵性,生动非常,伸手在料子上那么轻轻一摇,犹如那微风,花儿跟着摆动,那蝶儿,也跟着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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