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罗长馨似乎大受打击，她委屈道，“大伯和奶奶做的决定，我怎么阻止得了？”
“你说什么！”杨燃震惊道，“奶奶也知道？不可能！”
“这件事本来就是奶奶先提起的，大伯也同意。”罗长馨伤心道，“我本来想告诉你的，可以奶奶不准我说。”
杨燃只感觉眼前一阵发黑，她千想万想想不到这会是奶奶的决定，为什么，奶奶为什么这么做！她为什么偏心到这种地步！
“表姐，港城中文大学也不错啊，你为什么不愿意去，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的。”罗长馨是真不明白，奶奶和大伯为表姐选了这么好的学校，学费也那么贵，表姐却不愿意。
“你愿意你去啊！”杨燃吼了一声，看见罗长馨滚滚流出的眼泪，忍下心里的酸楚快步离开了。
“我想去也去不了啊……”罗长馨端着橙汁的双手握得青白。她就算想去，家里也没钱供她啊，哪里像表姐呢，爸妈都这么有钱，她还可以任意发脾气。不像她，人生早已被规划好，连报大学都是妈妈做的决定。
就这么一次委屈，表姐就受不了了，她可是受了十八年呢。
杨燃很快就找到了在楼下打牌的罗老太太，等她们一局牌打完，她两眼通红地走过去，声音低低地:“奶奶，我想问你一件事。”
罗老太太一顿，朝牌友赔笑道:“我孙女儿找我，我先过去一趟啊。”
“唉！去吧去吧，快点回来啊，三缺一呢！”
杨燃跟着罗老太太走到了花坛边的一棵大树下，迫不及待地问:“奶奶，我的志愿是你让长馨改的吗？”
她屏住呼吸听她的回答。
罗老太太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说:“奶奶也是为了你好，你待在梁京不安全。”
“哪里就不安全了，我最亲的人都在梁京，奶奶说梁京不安全，那你们让我一个人去港城就安全了吗？”杨燃很难过，为什么她的亲人老是把她往外面推。
“奶奶是不想看到你再受伤，”罗老太太说，“梁京里坏人多，之前就盯上了你，你出去避一避也好。”
“为什么要我避，”杨燃气愤道，“他们盯上的不是我，是长馨！你怎么不让长馨去外省！”
“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罗老太太严厉道，“长馨可是你表妹，她身体不好性子又弱，一个人在外面怎么生活。”
“都是住校，还能怎么生活，你就是偏心，不放心长馨去外面，就把我支走！”杨燃大哭，“这是为什么呀，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呀……”
看她这么难受，罗老太太也不忍心，她软了语气:“小燃，你是个好孩子，奶奶这么做有奶奶的道理，以后你就明白了。而且志愿都改了，通知书也下来了，你再纠结这些有什么用呢，不如收拾好心情等开学。你要信我，奶奶不会害你。”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杨燃在心里说。
巫长命听完她们的对话，这才从树后走出来。
“曾外祖母！”罗老太太听到动静，惊讶地看着她，“您怎么来了？”
“长命姐……”杨燃默默擦干眼泪，也转身看向她。
巫长命点点头，然后仔细端详着罗老太太的面容，“善儿，你似乎变了不少。”
罗老太太摸着自己满是皱纹的脸:“唉，都是操心操的啊。”
“哦？”巫长命语气冷清，“为什么而操心？”
罗老太太苦笑了两声:“也不知道我还有几年可活，趁现在还能喘口气，就多为后辈操心操心。”
“嗯。”巫长命应了一声，又点了点杨燃的肩膀，“小燃，你先回家，我要跟你奶奶说会儿话。”
杨燃哭噎着点头，很快跑开了。
“善儿，我平生最讨厌说谎的人，”巫长命低头看她，“你向特调局举报我，又做伪证害我，为何？我要听实话。”
罗老太太笑意僵在脸上:“曾外祖母，我没做过这些事，您是不是问错了。”
“给我身份证的是你，举报我的人是你，害我入狱的也是你。”巫长命目光如芒，“你说，我问错了吗？”
“我是真不知道身份证会出问题，我也是托人帮的忙。身份证不好办，一般都是顶替别人的身份或者用没销户的死人的身份，这本来就是有风险的。”罗老太太急忙辩解，“其他的什么举报什么做伪证，没有这回事儿啊！”
“善儿，我说了，要听真话。”巫长命神色变得凌厉，“你是从何时开始计划的，一个月前，还是三十年前？”
罗老太太眼皮猛然一跳:“曾外祖母，您说什么，老婆子我没听懂。”
“那我便说得清楚一点儿，”巫长命走近一步，“巫牌是你自己丢的吧，你给了谁？”
罗老太太慌张摇头。
“初到太平城那日，小燃到家时先敲了敲门，没人应。后来你说，小燃的父母经常出差，很少回去。”巫长命冷静地问，“那么，当时在她家里的人是谁呢？”
“当时家里没有人！”罗老太太焦急道，“那天我大儿子和大儿媳妇都没回去啊。”
“小燃直觉敏锐，她敲门是觉得里面有人，我亦是如此。后来我得知，小燃家里安装了警报器。”巫长命问她，“是谁，能越过警报系统进到她家里呢？除非，那个人手里有钥匙。”
“曾外祖母，您可真是冤枉我了，我虽然有钥匙——”
“你不仅把钥匙给了那个人，还把巫牌送给了他。”巫长命似笑非笑，“能把假巫牌做得跟真的一样，一个下午的时间可不够。”
“你我六十年未见，见我第一面你却激动到失态，幼时那一面，竟让你如此印象深刻么？你那时不过五六岁吧。”
“善儿，与虎谋皮，终将引火自焚。”
巫长命说完这一大段话，静静地看着罗老太太，心里无比失望。
妘儿寄予厚望的亲孙女儿，为何成了这般模样？
“引火自焚？”罗老太太蓦地抬头，“我与虎谋皮就能活得好好的吗？”
她抚摸着脸颊上下垂的皮肉:“曾外祖母又怎么知道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痛苦？你长生不老，青春永驻，你当然不会知道我从沈家千金变成商户贱媳又中年丧夫的痛苦，更不会知道我眼看自己一天天老去的绝望。”
“若是你当初答应罗妘带我一起修炼，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凭什么你一个人长生不老，我们就活该早死吗？”
巫长命眯起眼睛:“善儿，你可知你现在不像是一个活了六旬的老妇人？”
一个子孙满堂的老妇人不会有这样的抱怨。
“你不是善儿。”巫长命冷冷地说，“你什么时候进入善儿身体的？”
“曾外祖母，我就是罗善儿啊！”罗老太太神情惊愕。
“你不是善儿。”巫长命肯定道，“善儿最喜爱小燃，你如今却更偏心长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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