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日后,乐殊才垂头丧气地走出藏书阁。
“殊儿,你可还记得为师先前的话?”寒月真人问。
乐殊张了张口,低声道:“修真之人最忌执念过深。”
寒月真人颔首,“记得便好。”
至今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的林葭:“……”
别啊,科学的事情怎么能叫执念?
难道除了得道飞升,就没有值得专注的事情了吗?
不是很懂你们这些修真者的脑回路。
乐殊喝下这碗毒鸡汤,变得精神焕发,“无论如何,徒儿想尝试栽种,说不定待其长成,反而能看出到底是什么。”
“也好,此物或许会是你的机缘。”
……机缘个瘠薄。
林葭心里莫名恐慌。
乐殊这倒霉孩子,如意说什么就信什么?没听说过无商不奸吗?
爸爸到底是不是枚种子都还不确定好么!种下去闷坏了怎么办?
然并卵,乐殊又听不到她心底的咆哮,得到寒月真人的支持笑得比阳光还刺眼。
“师父这里灵气最充盈,徒儿可否将其种在屋外?”
“可以。”
“多谢师父。”
师徒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林葭给安排了。
林葭被埋到寒月真人屋外的土里,从此不见天日。
—*—
林葭已经不记得自己被埋了多久。
初时她还会数数,但数着数着就断了,也记不清究竟数到多少。
后来她试着背诗,但背得多,忘得也多,最后能背的越来越少。
偶尔她会倦极而眠,也不晓得一觉睡了多久,总归不管睡着还是醒着,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不过,真要比较的话,她更喜欢睡着。
毕竟梦里有时会有颜色,而且有趣得多,不像醒着时会胡思乱想伤脑筋。
幸好,生活不是无休无止的绝望。
黑暗在不知不觉中淡去,等到林葭猛然察觉时,她已经能辨认土壤中的细小颗粒。
自此后,她便有了努力的目标——看得多些,再多些。
她开始细数土壤中的小颗粒,数千,数万,数亿……
她专注地数着,突然有一天,视线不再单调,竟变成漫天荧光闪烁,似有无数萤火虫翩翩飞舞。
于是她又改为数这荧光。
再后来,她的耳中开始听到声音。
起初只是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什么东西在爬,渐渐的又像很多人在周围窃窃私语。
最后,她终于能清晰地听见说话声。
那些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她通过它们,得知了许许多多的事情,甚至无人知晓的秘密。
生活变得有趣起来,林葭每一天都过得热热闹闹的。
于是她大度地决定,如果还能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她便不再计较乐殊和寒月真人对她做下的这一切吧。
时间就是这么奇妙,强大到能够扭转你的思想,不管它们有多根深蒂固。
许久之后,林葭才知道这些不知名声音的来源。
那是土壤中的各种植物,野花、野草、树木……原来这个世界上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都有意识,都会说话。
被踩踏的小草,原来真是会疼的,而且想必疼得不轻,林葭经常听见它们惨叫。
草木们显然把林葭也当做了它们的一员,时常同她讲话,林葭虽然想要回应,但她还是不能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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