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郊外闲游是任兴辉多年来保持的一项娱乐活动。他不太和外人交往,业余时间都是一个人静静地打发——做饭,健身,写日记,玩电脑,看书,是那种偏重于自我交流的人。但他绝不自我封闭,自我孤立。他可以和别人打牌、打桌球,保龄球他也玩过。他也曾经热衷于NBA,一有比赛便和球迷们泡在一起。奥运会他也喜欢看。但总体而言,大多数时间他都是一个人度过的。
乡野闲游给了他极大的乐趣。田地,庄稼,农民,村落,竹丛,树林,小径,一幅一幅的风景画平静自然地展现出来,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在一番畅游之后,乘着暮色归来,内心里总会有一种怡然自得的满足。
这一次出游,任兴辉的心境大不一样,他感觉身上有一股喷张的力量,他需要好好地把它释放出来。
至于要往哪个方向走,基本上是由内心的一闪念来决定。他想起水头村一带有条往里延伸的村道,是铺了沙子的,干嘛不去那里探一探究竟呢?这个念头引导着他拐到城东头,也就是往峨州的方向。在一个交通路口向北转,是一条比较宽敞的沙土路,有引水渠并行,两边是果园和田地,以及向北绵延逐渐升高的山头。
这里其实是播阳县城北面虎头山的山脚地带。
水头村看起来不大,泥砖房不少。村后的路边有一间小学。
正是春耕时节,很多水田已经翻新了,挽起裤脚的中年男女站在水田里、田基上,有的在修整田面,有的稍停着跟旁边的熟人抽支烟,说说话。那种不急不忙的神态显得他们对耕种已经熟稔于心,没有必要操之过急。
村道依然延伸,路也很好走。但随着田地渐渐稀少,山地的特点越发明显:自然的河道,耸立的山岭,异乎寻常的静谧。
路的尽头是一座小拱桥,边上有几户人家。房屋背后可见一个巨大的环形的绿色土台。
高高的土台是有水泥路上去的。在开始上坡的地方,任兴辉把车子放好,锁上,沿着水泥台阶一级一级地爬上去。
到了上面,一切都清楚了。眼皮底下是一片淡蓝色的水面,复苏的春光使湖水变得澄澈而灵秀,南方典型的红土泥岸使湖面增添了一股活泼的气息。
站在坝上,往右边看,水面不算宽广,往左边看,是两边山交接的地带,湖面在绕过一个犄角之后,在犬牙似的泥岸的夹击中向山里延伸。
“不知道这水库往里有多远。”任兴辉心里说。
看着两边的高山和眼前静静的水面,任兴辉突然想起来——“这不是三年前去寨头村的时候看到的那片湖水吗?”
他偶尔听人说起这个水库,地图上也有标记,名字是“莲塘水库”。
按照任兴辉的脾性,一旦有了意外发现,他都会忍不住去探个究竟。他看了看天色,看看手表,觉得还有时间,便从右边绕过堤坝,踏上泥地,钻进了人们游览水库踩出来的湖岸小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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