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守中的住处离孩子大舅家不远,就隔了一个街区。上班的时候,他们会把孩子送过去,由岳母看管,晚上再去接回来。
从孩子学会走路起,岳母便成了他女儿庞礼英的义务看管人。这是位胖胖的客家妇女,农村出身,除了干农活,做家务和带孩子就是她一生的使命。养大了自己的儿女,到五六十岁的时候又带孙子孙女。自己没有什么文化,看着子女成群就是这类妇女最大的满足。
庞礼英长到两岁多,个子不大,皮肤嫩红,里面的毛细血管隐约可见。她不太说话,见到陌生人总是小小心的样子。
时间到了二00二年十月份,正是一年当中最美好的时光。天空澄澈,太阳金灿灿的,天地沉浸在一种静谧、辉煌的神圣氛围中。
人们心情轻松愉快,脸上泛着幸福的光彩。生活的晦涩感、凝重感到了这一刻似乎都烟消云散了。这是为什么?是美妙的天光云色改变了人们的心境?还是人们突然之间领悟到了平淡生活中蕴含的幸福?
庞守中骑着他高大稳重的自行车,从学校出来便往城中心的人民公园去,女儿英子正在那里玩儿呢。下午五点不到,路上还不拥挤,宽阔的商业街一带,时新的楼面映射着已经不那么耀眼的阳光,显得晶莹而祥和。
公园就在商业街中段红绿灯的位置附近,大门锁上了,只留一个边门出入,而边门地上给钉了两根钢管,通道很窄。
庞守中骑着车子,轻巧地从两根钢管之间穿了进去。绕过一座假山,远远就可以看到另一个出口边上的小型摩天轮和其他游乐设施了。
大约有十几个小朋友在游乐场上。他们忽而奔跑,忽而在滑梯上“刷”地滑落,有时在蘑菇伞下的石凳上磨蹭,或者付费后坐在转转车上一高一低地绕行。当然还有小火车。旁边有大人看着,有什么情况就到孩子面前吆喝几句。
庞守中轻缓地在小石子路边的泥地上停下,支好车子,走向一位肥硕的妇女身边。
“阿妈!我来接庞礼英回去。”
“英英,回家了!跟爸爸回去了啊!”
老人的声音响亮,几米开外一个穿着乳黄色衣服,正用双手撑着石凳的小女孩抬起头来。
“嘻嘻呵!”小礼英笑着,啪啪啪地跑过来,扑在爸爸的身上。
“阿礼英爬石凳没站稳,摔了一跤——当时吓着我了。”老人说。
“哦?”
“是脸朝下,头撞地上。好在石凳不高,要不然就麻烦了。”
庞守中赶快扳起孩子的脸察看,确实有擦伤的痕迹,但显然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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