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过后,大少爷就搬到了另一间屋子去睡了,再也不踏入紫芬的卧房半步,他们分房睡觉的事情也渐渐的在洪府上下传开了,甚至最后传到了洪老爷夫妇的耳中。
洪老爷不好干涉儿子的房中之事,他让妻子好生规劝一下她生养的这不肖子,甚至怪怨妻子不会管教子女,她生养的孩子远不如其他三个小老婆生的孩子懂事孝顺。
大少爷的母亲虽是洪老爷的正妻,但是在家里也不甚得宠,拢共生了一子二女,除过已经嫁人的长女和待嫁的二女之外,膝下就只有大少爷这一个儿子。她将大少爷叫到膝前,声泪俱下的哀求儿子可怜可怜他这暮年的老母亲,快些与那紫芬圆房,给洪老爷添个长孙,这样他们才能在这家里立稳脚跟,要不然等那庶出的几位少爷他们一个个都添丁进了口,那洪家这偌大的家业岂不是都平白便宜了那些王八羔子。
大少爷虽说是新派人物,但是对待母亲却是孝顺的,他也知道母亲在家中的憋屈和不容易,于是答应母亲给她一个孙子。大少爷的母亲见儿子答应和紫芬圆房,立刻破涕而笑,连连说:“我就知道你是心疼为娘的,只要你生了孙子,你往后爱做什么就做什么,爱娶什么人就娶什么人,妈都任由你去。”
大少爷望着母亲心中悲哀的想到:连自己最亲的母亲都不理解自己,难道在她的眼中我就是一匹种马,只是为了给她生长房长孙吗?难道在母亲眼中我不与那杭州女子圆房是因为我还想着外面的其他女人吗?在我眼中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个腐朽如此的国家何时才能发达振作起来。
虽说心里充满了悲哀,但是大少爷还是听从母亲的话又搬回了妻子的卧室,并在当天晚上粗暴又机械的破了紫芬的身子,行了周公之礼。当丈夫翻下身沉沉睡去,紫芬默默的对着墙流着眼泪,相比破瓜的疼痛,紫芬心中更加的悲苦,方才丈夫那近乎无礼的在她身上一通折腾,让她觉得又羞耻又屈辱,难道自己在丈夫眼中就是这样一个没有血肉没有知觉的女人,随时都得被动的等待着他的临幸,无论她愿意还是不愿意。
那一夜,紫芬彻夜未眠,她听着丈夫微微的鼾声,心中不停的在劝说自己:算了,只要他能躺在这里就应该满足,何必又自寻烦恼想那么多呢,只要自己对他加倍的好,是石头也总会被捂热吧,守得云开见月明,会有他回心转意的一天的。
从那天起,一连两个月大少爷都夜夜留宿在紫芬的房里,房事的次数也十分的频繁,总算是没有白费力,紫芬终于传来了喜讯,怀上了大少爷的孩子。洪夫人日日在佛祖面前祷告,保佑紫芬为她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孙子。大少爷在妻子怀孕四个多月时就去了广州任职,一走就是三年没有回来。
紫芬在丈夫走后几个月生下了一个六斤多的女婴,当稳婆将这消息告诉守在门外的洪夫人时,她一时接受不了,竟晕了过去。
大少爷一走就是三年,,自打他离开家门之后就没给紫芬捎来只言片语,更对紫芬和她生下的孩子不闻不问,仿佛她们压根就不存在一般。紫芬在举目无亲的京城如同坐监牢一般的住在满是白眼的洪府,带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女儿寂寞又艰难的度日。终于,在女儿快三岁的时候,大少爷发来电报说他要调任回京了,这让紫芬和婆婆都十分的高兴,整日掰着指头算着大少爷的归期。望眼欲穿的紫芬终于盼来了丈夫,紫芬抱着不满三岁的女儿带着一丝忐忑站在婆婆的身后,与众人一起到正门口去接他。
三年多未见,大少爷虽说晒的没有先前白皙,但是却更加的阳刚英武了,他跳下骑着的白马,走到父亲面前行了礼,又客气的向几位庶母还有弟、妹们问了了好,然后像不认识一般的从紫芬身边擦过,扶着母亲走进了门去。
满心欢喜的紫芬抱着女儿愣愣的站在那里,一脸的委屈与羞辱,她一只手抱紧女儿一只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然后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的院子,进门之后紧紧的关上了房门,神情悲戚的将女儿紧紧搂在怀中,那一刻紫芬知道自己已然失去了一切,唯有这个小生命是属于自己的。
大少爷回来后索性连紫芬的院子都不再踏入,天天睡在外边的书房之中。听大少爷身边的人说大少爷其实在广州已经另娶了一位留过洋的商人的女儿,那女子也如大少爷一样穿洋服说洋文,一双天足成日跟着大少爷在外边应酬不说,还在一家洋人开的医院里当大夫。只是这个女子跟大少爷结婚以来一直没有见喜,因此大少爷也就不好将她带到京城来,前儿洪老爷夫妇还直怪怨儿子纳妾了也不知会父母一声。大少爷竟然说他那不是纳妾是娶妻,洪老爷气愤的问他那后院里住的的苏紫芬又是他什么人?大少爷脱口而出是一个与他不相干的人。父子二人几年未见,一见面不是因为政见不合而翻脸就是为娶妻之事而争吵,坐在一旁的洪夫人看着互不相让的父亲俩又淌起了眼泪。
洪府的下人们最是势力,平日里见紫芬在京城没有靠山又不受丈夫喜爱,连个孀居的妇人都不如,就已经对紫芬不是很殷勤和恭敬,如今又听说大少爷在外边另娶了新式的女子为妻子,这显然是要休掉紫芬的架势,于是便有意的将这事通过紫芬的丫鬟佩儿透给了紫芬,随时等着看紫芬的笑话。
紫芬在杭州娘家时,本是个爽利开朗的性子,自从嫁入京城洪家后因为人生地不熟又加之丈夫的冷遇,使得她处处陪着小心,压抑下本性处处去刻意的讨好旁人,可是到头来还是成了这满府的笑柄不说,越发连个广州的下贱女人都不如了,而且连带着自己生的闺女也不受人待见。紫芬想来想去都心有不甘,她知道自己倘若再这样苦守在洪府西南角这所幽静的小院里,迟早都会发霉变臭,死了也不会有人同情惋惜自己。倘若她是个男子,她定会冲出这冷冰冰的寒窑到外边闯荡一番,倒时候自然有她的一番道理,可她偏偏又是个女人,还上一个裹着三寸金莲的小脚女人,她怎么能出得去又能颤颤巍巍的去到哪里呢?
紫芬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抱着女儿离开这寒凉无爱的洪府,但是为了女儿她也不再畏首畏尾,她心想既然不能离开这里,那就索性撕扯掉伪装,恢复我原来的模样,从今起我要拿出我大少奶奶的款儿来,虽然只是个挂名的大少奶奶,但是好歹也是你洪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要比那来路不明的外头的姘妇高贵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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