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正要抽打荫山他们三人时,这时从紫藤花的藤架后边走进一个身穿淡紫色衣衫的年轻妇人来,她大声喝住了这几人,冷冷的说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今儿是老爷的寿辰,眼看着前边儿的客人们全都要到花园这边来看戏了,你们还在这吵吵闹闹像话吗?”
那几人见这年轻妇人来了,这才连忙停下了手,为首的家院向她回话道:“原来是大少奶奶来了,您不知道,这三个小贼趁混摸了进来,鬼鬼祟祟的在这里胡寻摸,我们在这正盘问呢。”
荫山气愤的说道:“我们不是贼,我们是福安社来府上唱戏的,不信的话可以把管家叫来问话,是他带我们进来的。”
洪家大少奶奶其实方才也在花架附近赏花,远远的看见荫山他们三个只是摘了些紫藤花放到了嘴里,并无其他举动,更谈不上鬼鬼祟祟作贼,如今见这几个家院仗势欺人,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我看他们也不像是做贼的,既然是管家领他们进来的,不如打发人去请了管家来问问不就清楚了,这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抬手打人若是传扬出去,没得让外头的人笑话咱们洪家仗势欺人。”
那几个家院平日都是老爷跟前行走的人,自觉比别人要多几分脸面,他们对大少奶奶的话很不以为然,而且还有点不恭敬的小声嘟囔道:“多管闲事。”
大少奶奶见他们几个很不服气自己的样子,冷冷的笑了一笑,然后对身后的丫鬟说道:“佩儿,去到戏台那边把戏班子管事的人叫来辨认辨认看是不是他们的人。”
那丫鬟去了一会,就带着戏班陆班主和一个在戏台那边照应的小厮快步走了过来。
那小厮一见荫山他们三个,就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三个只说是来打水,怎么摸到这边来了。”
陆班主也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三个徒弟,然后朝大少奶奶行了一礼,谦恭的说道:“大少奶奶见谅,都是我管束不严,惹你不高兴了,请大少奶奶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他们这一回吧。”
大少奶奶坐在围栏前一边扇着团扇一边淡淡的一笑,说道:“班主客气了,他们也没做什么,是这几个家院误会他们作贼,我请了你来就是辨认辨认看是不是你班子的人,如今既然是你班子里的人没错,那这误会也算是解开了,大家都各自散了吧。”
说完,大少奶奶起身朝前走去,当走到荫山身前时,她将荫山不慎掉在地上的紫藤花捡拾了起来,笑着问他道:“这紫藤花吃起来滋味如何?”
荫山有些窘的说道:“回大少奶奶话,这里的紫藤花虽说也甜,但是仍不及我老家那里的甜。”
陆班主听徒弟如此说,紧张的看了一眼大少奶奶,生怕惹她不高兴,又生出事端来。
大少奶奶微微一笑,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老家哪里?”
荫山告诉大少奶奶说他老家是杭州。大少奶奶点了点头,笑着说:“难怪你知道紫藤花可以吃,原来你是杭州人。”大少奶奶笑着看了看荫山,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又觉得自己一个年轻妇人这样站在一堆爷们中间说话不合礼仪,忙正过脸点着小脚朝前走了过去。
望着大少奶奶的背影,荫山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他眼中身穿紫衣白裙身姿婀娜的大少奶奶就像这紫藤花一样淡雅清新。
那天在戏台上,荫山唱了一折《武家坡》,赢得了洪家所有亲友的阵阵喝彩,当他走到后边时,看见方才大少奶奶身边的丫鬟端着一盘点心正等着自己,见他进来那丫鬟笑着将那盘点心交到他的手中,说道:“这是我们大少奶奶今儿亲手做的紫藤饼,方才叫我端一盘给你,让你尝尝可是杭州老家的味道。”
荫山连忙让那丫鬟回去向大少奶奶致谢,又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尝了一尝,果然与自己小时候在杭州老家时吃到的紫藤饼是一个味道。他惊喜的对那丫鬟说道:“大少奶奶怎么会做我们杭州的点心。”
那丫鬟笑着告诉他,大少奶奶虽说是祖籍是京城人,但是自幼随着做官的父亲在杭州长大,一直到前几年快出阁时才又回到了京城。
荫山听丫鬟说大少奶奶也是杭州来的,心里暗想难怪方才觉得大少奶奶很是亲切,原来他们是同乡。
那天的堂会唱罢之后,陆班主带着荫山走到洪老爷等人面前领完赏,转身离开花厅的时候,荫山看见大少奶奶正站在花厅门口朝自己微笑。荫山也快快的朝大少奶奶笑了一下,然后跟着师傅走了出去。
因为洪家老爷痴迷京戏,又最喜欢听荫山师傅的戏,所以荫山跟着师傅一年总要去好多次洪家,要么去唱堂会,要么就是去为洪老爷在书房清唱那么几段解解闷,赏钱自然也挣了许多。去的次数多了,与洪家上下也渐渐熟悉了起来,也听到了许多有关大少奶奶的事情。听得多了,荫山再见这位始终浅浅笑着的大少奶奶时,心里不禁替她惋惜,替她不甘,但是自己又爱莫能助,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存着一份从没有说出口的怜惜和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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