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看见裴寂不畏李渊的威严训斥王庾,又或许是见裴寂训斥王庾后,李渊没有斥责,就有了第二人站出来。
“小庾儿,裴长史他们比你大一辈,你应该将其视作长辈一样恭敬,怎么能出言骂他们呢?”
王庾转动眼珠子,看了过去,是张亮。
这小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她可记得,他不是同意班师的一方。现在出来为裴寂他们说话,分明就是找她茬。
那些人何止比她大一辈,有些人都可以做她祖父了。
“呵呵。”
王庾没有生气,反而笑容可掬地望着张亮:“我怎么骂他们了?我那是祝福他们好吧。”
“祝....祝福他们?”张亮有点懵:“你骂他们是乌龟,不是人,怎么还成祝福了?”
王庾缓缓起身,从案后走了出来,在裴寂面前站定。
先是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裴寂,而后看向张亮,笑盈盈道:“《抱朴子》卷三中提到‘知龟鹤之遐寿,故效其道引以增年’。相传,龟、鹤寿有千百之数。
“俗语又曰:千年乌龟万年鳖。
“所以我不是在骂人,而是诚心诚意地祝福他们有龟鹤之年。”
张亮:“......”
裴寂诧异过后,嘴角微微扬起,刚才刻薄的模样全然不见。
李建成虽然听明白了,但有一点不知,微微倾斜身体,低声问李世民:“二郎可知这《抱朴子》是什么书?”
“是东晋葛洪撰写的道教典籍,主要讲述修炼、炼丹之术。”李世民刚好不久前看见王庾的书案上摆着这本书,就稍稍翻了一下。
不过,他对这些不感兴趣,就没有仔细看了。
李渊闻言,眉梢上挑,小庾儿小小年纪就看炼丹的书?
谁给她看的?
怎么不先进献给他看?
张亮被王庾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默默地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哼,欺负他书看得少,可恶!
王庾见他懂得收敛,便收起笑容,直视裴寂,高声说道:“将士们的亲属都在太原,太原也是我们的根据地,我知道太原很重要,不能失陷。
“但从太原到长安,这一路上的挫折困难永远都不会消失,倘若我们一遇到困难就缩回老巢,如此怯弱,何谈拯救苍生、问鼎天下?
“难道我们保住太原一隅之地,就能安枕无忧了吗?
“不,不会,相反我们已经示弱于天下群雄,不用多久,群雄围而攻之,太原危矣!”
裴寂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悄然抬手去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王庾将目光移开,看向那些同意班师的人:“既然困难永远存在,既然后退和前进都有很大的风险,那为什么不放手一搏,选择前进呢?
“我们是勇士,是战士,是家国的守护者,不应该逃避问题,而应该积极解决问题。”
一席话说得那些人自惭形秽,冷汗涔涔。
李渊笑了,小庾儿说的话正是他心中想说的话,果然,知父莫若女。
不过,看到自己麾下那些七尺男儿被一个小女娃说得哑口无言,李渊心中有点不忍,便想打个圆场。
李渊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两个儿子:“大郎,二郎,你们认为该不该班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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