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姜先生。”
忽然,房间的角落响起一声苍老而又喜悦的呼喊:“原来你也有今天啊!”
叶晓真的是太兴奋了。那一天,慕容熙亲自一枪将她挑于马下,定了她的败局,要她永世不得超生。
这一切都是姜和一手促成的。可现在呢?这人算是真真正正被皇帝拿到了手里。他从前所在意的,而今都要被亲手毁掉。
而此时此刻,从前的姜和,而今的丞相江阴只是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叶晓一怔,旋即转身看向角落里那面生锈的铜镜。
镜中的女子面容姣好,白衣翩跹,恍若绝世之仙,只是那一头的乌发已经花了半边,看起来异常憔悴,又将她从仙境拉到了凡尘。
“姜先生是在笑话本宫吗?”
她成了庵中苦修的女尼,而对方依旧是风光无限的权臣。
同样的不死不灭,凭什么这人便幸运百倍呢?仅仅因为他是这个故事中的主角吗?
江阴自然不晓得叶晓所言何意,只冷冷地应道:“太妃娘娘此言差了。普天下之下谁人不知,娘娘犯的乃是谋逆之过。自古谋天下之人,不是高登圣位,以身为祭品,日日如履薄冰,便是兵败如山倒,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而娘娘却是例外。”
叶晓闻言,指着江阴冷笑道:“我先前看你,以为你也是个志在天下的英雄好汉,却不想竟也是个草包?你可敢谋天下不敢?”
“天下……”江阴失笑。天下不正在他手吗?从古到今,还真没有一个皇帝能够独揽大权!
哪怕是那些篡前朝而上的开国皇帝。不然,哪儿来那么多的血雨腥风呢?
天下,可不是你登个帝位,便能牢牢握到手中的。
今天握了权位,而在不久的将来,也必将被驱逐、被屠戮,就像是一条丧家犬。你看看西蜀、大周,便可知道得清清楚楚。
叶晓冷冷一笑,背着手绕到江阴身前,道:“不谋?本宫原想着要助你一臂之力呢。”
她这话倒不是说假。姜和是一位可敬可畏的对手,最重要的是,对方同样有着悠长的生命,是唯一有资格同她一起谋天下大局的人。
如今此人既然已经失去了记忆,那自己何不顺水推舟,助他与慕容氏皇族决裂呢!
叶晓转而一笑,继续道:“江丞相,本宫听闻,傅家的事,是你的手笔?”
江阴点了点头,笑道:“是。”
“那你的人头可就值钱了。”叶晓闻言揶揄道。
江阴却不在意:“是,好多人都想杀我,只不过他们从来没有成功过罢了。像我们这类做官的人,最应该防范的不是当今皇帝陛下吗?”
“哈哈哈……”
叶晓大笑。
她已经明白了,为什么对方能够东山再起,而她却不可以了。
“我可以帮你。”叶晓眼睛一亮,生命之火似乎又再次燃起,“帮你除掉这个狗皇帝,扶一个更听话的上位。”
扶一个更听话的?
江阴闻言只是冷笑。西蜀那小皇帝倒是“简单”,可也不见得有多“听话”。只要坐上那个位子的,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不过这叶太妃要是真心帮他,倒是能为他省去不少的麻烦。
他只得淡淡地答道:“既然太妃娘娘有意,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娘娘身在庵中,如何能掌握得了朝局?”
“这个就不劳江丞相费心了。”叶晓阴恻恻地笑了笑,回身隐入纱帐之中。她知道,天下已在自己手中了。
……
三天后,皇帝秘密传召了三个沙弥入宫,随后太子便暴毙了。
不得不说,叶晓的这一招,确实狠毒。这慕容氏一家无奈,只得从远房亲戚家抱了一个孩子入宫。
令叶晓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孩子,最终却成了她最大的劲敌。
太子年方七岁,武功却是不低,在街头巷尾也算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一代霸王。自打当了太子后,更是不把群臣放在眼中,度其言谈举止,竟与那疯了的前周小皇帝一般无二。说白了,便是亡国之兆。
想不到叶晓一时义愤之举,竟让事情发展到了如此地步!
天下好不容易得了片刻安宁,谁又想再起干戈呢?
皇帝为此也是心烦不已,竟召了丞相江阴入宫,欲命其为太子傅,以匡正太子的言行。着实是一个又夺实权,又物尽其用的法子。
江阴自是不会同意。事已至此,最恰当的做法便是向皇帝请辞,自称身有隐疾。
皇帝知其意,再三下召相留,并装模作样地许以异姓王之位。江阴谦辞再三,方才受了,故为魏王。那傅氏孤女,也有了王妃之份。
江阴对王位、对皇帝的信任与威胁都不屑一顾。他知道,这些不过都是些过眼云烟。
自古以来,又有哪个权臣能得了善终呢?
皇帝在做静王之时,便已有了隐疾,那后宫佳丽三千,不过是拿来掩人耳目的东西。这点慕容氏的旁枝并不知晓,对于一个“白捡”来后太子位,自然是惶惶不可终日。他们为了转嫁危机,还在民间散出了魏王江阴行废立之事的谣言。
江阴本人自是不在意的。他真正担心的,是远在江湖的慕容寒江。那人天生便是个枭雄的性子,像极了先帝。
“王爷,陛下不是命您为太子傅,还封了魏王吗?咱们又何必下江南去?”
王妃傅氏是皇帝安插在江阴身边的一个密探。异姓王擅自离京,这天大的事总得有个回报。
江阴用折扇挑开船帘的一角,朦朦烟雨瞬间跳入。
他长叹一声:“江南道,天高水远,吾如蛟龙入海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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