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男孩从两尺深的土里刨出一段老树根，也不知是上面残留着他手上鲜血的缘故，树根还新鲜，还带有丝丝甜腻的湿气。
他欣喜若狂，犹如献宝一般，将那段刚从土里刨出来的树根凑到妹妹跟前。
“小囡，来，哥哥找到吃的啦！”
“小囡，你怎么不说话……”
“小囡……”
男孩似有所感，颤颤巍巍将手凑到妹妹鼻前，脸上尚未逝去的喜色，戛然而止。
那截老树残根残留鲜血，悄然落地。
良久，无声。
“小囡……”
男孩面如死灰，眼神空洞而无神。
妹妹走了。
他缓缓将妹妹从背上抱入怀里，仿佛抱着稀世珍宝。
爹爹走了，娘亲走了，二弟也走了。
如今，连小囡也要走。
男孩再也忍不住，他想哭，却一滴眼泪也哭不出。
小囡，别怕，哥哥来陪你……
在沉睡前最后一刻，男孩仿佛看见一条长达千百丈的墨色巨龙，就像话本里腾云驾雾的神仙，从天边脚踏九彩祥云，来到他身前。
男孩气若游丝，却苦苦哀求。
“真龙大人，求求你……”
“可不可以救救……”
“救救妹妹……”
话未说完，却终究还是阖上了眼。
恍惚间，男孩感觉天旋地转，好像听到真龙口吐人言，温润如玉，但真龙说了什么，他却未曾听清……
李修筑便是男孩眼中的真龙，他并不知自己第一次遇见的人类，对他日后化龙做出了多大贡献。
封正！
男孩第一眼看到李修筑，开口便是真龙，日后李修筑若是修炼有成，入江为蛟，下海为龙，必然不在话下。
冥冥中，只见一丝不可见的金黄色气流，自男孩头顶缓缓注入李修筑体内，李修筑忽然感觉身躯更加轻灵，身形愈发缥缈。
但他此时愧疚万分。
差一点点，
就差一点点。
刚才看见小男孩时，男孩正在替妹妹刨树根，找吃食。
重生一世，第一次见到人类，还是在此番情境下，李修筑内心着实有些惶恐，他只敢自己远远躲在一旁观望，犹豫着是否上前。
没有真正变成一条蛇，永远无法理解李修筑此时内心的波涛汹涌。
看漫威电影里，那些什么变异变种人，如何如何强大，如何如何潇洒，确实没错。
可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的力量，你必定得承受孤独，承受不被同类理解的苦楚。不然，凭什么那些超级英雄往往选择隐姓埋名，默默守护？
他们也害怕，害怕暴露之后纵使处于云端之上，也只能是孤家寡人……
唯有逝去，方知珍惜。
李修筑变成一条蛇，失去做人的机会，就注定他将永远无法和正常人共处，注定被当作异类。
他想上前帮助这两个可怜孩童，又担心自己会吓到他们，内心无比纠结。
“等等，冥灵蝶！”
李修筑淡金色蛇眸隐隐发光，神色惊异地看向远方。
而今世间，除了真龙一族特有的墨金龙眸，再无他人可观冥灵。
生灵逝去，冥蝶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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