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对梅红雪早有怀疑防备的众人外,几乎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那个温文尔雅的梨园名角咋就变成了城中人尽恐惧的梦魇?
兵刃被禁锢的项家兄弟几乎同时变招,枪杆与枪头在控制下如陀螺飞速旋转,带着爆炸性内力在藤蔓屏障上撕开一道缺口,收回。
屏障后方奇景再现,梅红雪如飞天般拔地而起,脚踩血红蛊花,衣带飘飞。
他脚下的红花与下方连接的碧绿藤蔓像是原始部落粗犷而神秘的祭坛,将之托起并不断拔高。四周占地过半的土壤中也疯狂生长出难以计数的藤蔓,像蛇一样攀爬缠绕在所能接触的任何物体。
楼船的薄弱部位在藤蔓紧束下直接崩碎,这些植物像是毫无目的的入侵者,将能碾碎的碾碎,不能碾碎侵占覆盖。哪怕是外侧船体,都自上而下盖满了一片绿枝红花,一直延伸到水下。
仅仅几个眨眼的功夫,洞庭舫便化为了梅红雪巫蛊之术侵蚀下的领域。这花费数年时间培育的底牌,理所当然且轻而易举地让他反客为主。
谋划已久的南疆巫术像是突如其来的天灾,令无数普通人在死亡的恐惧中挣扎,一名刚才还在为梅红雪说话的夫人惊慌中被几根藤蔓牢牢捆住,若不是身边护卫及时砍断,她恐怕会在窒息中痛苦死去。
高贵的地位与华丽的衣着并不能让这些人多得一线生机,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家门客武者。
当大部分人寻求自保或者保人时,一道身影正挥刀斩击着梅红雪脚下层层缠绕的藤蔓,是习善。
原本这株被梅红雪悉心培育的品种与其他藤蔓不同,无惧寻常兵刃,且每当断裂时,便会有汁液自伤口处分泌流出,使上下截面迅速黏连在一起。除非破坏速度远超修复速度,不然想将这棵不断变粗的“通天柱”砍倒是几乎不可能的。
但黑蟾清粉色的刀刃似乎有着特殊的功效,被它切开的部位虽有汁液分泌出现,却淅淅沥沥地顺着表面流下,截断处复原缓慢。
梅红雪在上方察觉异常,目光投下,第一眼便锁定了习善。
“狼入狗群,欲灭其袍?”他说着屈指一弹,内力自筋脉渗出附着在指尖的一颗黑色种子上,使其加速坠向下方的身影。
或许在梅红雪心中,已经将习善视为同类袍泽,可后者既然选择站在对立面
射出的种子半路破壳,茁壮生长,以难以置信地速度在空中发芽、抽枝、开花,落到习善头顶时,已然成长为一朵色彩暗红的利齿食人花。
斩!
天空突然遮蔽出的阴暗令少年察觉不对,抬眼瞬间刀动如雷,寒芒七闪。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蛊毒食人花被分割成数块,但几根毒牙与粘液还是扎破了习善的皮肤,落在了身上。
…
腐蚀当即发生,先是衣物变黑破败,接下来是皮肤,在筋脉中流转的内力仅僵持片刻就被打开缺口,剧痛传入。
全力运转内力,尽量将入侵的毒素全力排斥在外,八方煞行能够将范围内的毒素完全摧毁,但你还未能修炼到的地方一定要多加小心。莫狂赶忙出言提醒。
“你就不能用养身经给我治疗一下?”习善说着迅速自右肩蒸腾起浓郁的黑烟,这次的范围足足延伸至半张面庞,下方也直到腰末。
不得不说剑庐名震天下的秘术果然不同凡响,在煞气冲击下毒素毫无反抗之力被瞬间分解,连伤口也被强行封闭,被黑烟遮蔽包裹。
这一刻,他仿佛听到了周围植物恐惧的哀嚎,连面前层层盘绕的通天柱都淅淅索索地挪开半分。
“真是出乎意料。”这一切都看在梅红雪眼里,他也没能想到剑庐秘术竟对自己的巫蛊有克制作用,身旁的藤蔓分枝弹飞一支飞来箭矢后便盘旋着般将其温柔包裹,仅留数道不断变换位置的缝隙用来观察与呼吸。
梅红雪的内力开始散发的更为细致,与藤蔓相连,直至土壤与所有蛊物,这一刻,他才真正意义上展现出了异士、巫师双修之威。
束!
以气为引,习善脚下猛然暴起成片带刺的花朵,像是龇牙咧嘴的恶鬼凶相毕露着扑来,其状诡异可怖。
少年快速起跳躲避,原以为成果躲过,却见一条条颜色浅黄且极具韧性的花蕊从花朵中射出,眨眼间如蛆虫般爬满他的腿脚,将之紧紧束缚。
花蕊上无数细小的倒刺锋利且含有毒素,麻痹感来得猛烈无声,习善双脚的鞋袜被割穿的同时便失去了半只脚的感觉,并且这种麻痹正沿着神经极速蔓延。这还是二流武者主动运转内力下具备一定程度防护的效果,换做一个普通人恐怕瞬间就会丢失全身知觉,任人鱼肉。
“花样真多!”
说话间挥刀断蕊丝,习善踉跄着忙退数步,在地上划出一道深入土壤一寸的黑线以阻隔蛊物蔓延。又迅速刀换左手,以右手蒸腾起的黑烟涂抹双脚,受同根内力催生,黑烟在其双脚续燃,麻痹感即刻消失。
满船的蛊物都是梅红雪的眼睛,当他察觉招式被破后立即双手掐印,每次变换,其筋脉导出的内力波动也随之而转变。
在能量的注入与波动下,数不尽的种子开始飞速生长,绵延百尺。
地刺!
习善来不及片刻喘息,脚底已传来颤动,成片梁柱粗细、坚硬如铁的异笋破土而出,带着锋利的金属感扎向上方。
像是一只巨大的恶犬从土中露出数量惊人的狰狞獠牙,试图嚼烂了口中美食。
提气,轻身,未曾修习轻功的习善尽全力跃起,堪堪避过脚下要命的杀招,但落地处却难以寻觅。放眼看去,十丈内无一安全寸土。
…
“修行中丹田的异士怎么有这能耐?你家刘琉怎么不见着这般!”习善冲着边上的项应之大喊,煞气不遗余力挥向下方。
“这唱戏的定然有邪门妖法,寻常修行者哪能一次释放这种程度的能量,就算丹田有海量的底子,筋脉也得撑炸!”项应之喊话间朝着楼层处奔跑,那间被他包圆的窗口探出一颗脑袋,正是刘琉。
刘琉看清下方人影后,将手中那杆长有一丈的枪杆投掷抛下。
“我无暇帮你,自求多福。”听出了习善话里求助的意思,项应之却直接拒绝,在周边借力连踏数脚,于空中接过枪杆装上枪头,反手点碎几条围拢而来的藤蔓。不知是相信他这个剑庐弟子还是有意报复他当初的假死与不告而别。
“砰噗!”
好在习善尚有自保之力,蛊笋被八方煞行炸开一片区域,四散的碎屑堪比暗器,将周围钉得千疮百孔。
洞庭舫铺盖的土壤有一丈厚,黑暗中,深埋着一百枚鸡蛋大小如星火般闪耀的猩红光球,其中一颗正如同炙热的骄阳不断散发着庞大而源源不绝的能量。
“自己找来的麻烦,我让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困笼!
梅红雪话音刚落,那颗蕴含堪比一流巅峰修士半数能量的光球瞬间缩减数圈,同时一粒橙红色与一粒纯白色的种子皆以等同弩箭的速度于土壤中穿梭至习善脚下。
土陷,一朵直径两丈的厚实“大嘴”鲸跃而出,自下而上吞向习善,两侧锯齿油光锃亮,含带剧毒的涎液随惯性泼洒而出,仅一滴就将少年的鞋底腐蚀了个干净。
千钧一发,一人一蛊在反应与速度上拿命在拼。
“开山!”习善踩着“大嘴”中的一块土壤高高跳起,自上而下竭尽全力纵砍,漆黑煞气第一次凝实延伸,化作一柄不断翻滚蒸腾的丈许大刀将蛊花一分为二,甚至连土地都被炸开了一道二尺深的漆黑刀痕,并在残余煞气不断侵蚀下“噗噗”作响。
他使得是大刀门的大刀刀法,可在破阵霸王功功力与八方煞行加持下威力竟如此骇人!
煞气后方,画面拉近,一杆大枪如银蛇乱舞,挞、抨、拦为主的招式层出不穷,任百般蛊物也难进分毫。孙县令立于项家兄弟与官兵中心,安全无虞。
“不行,肾疼,三弟换你!”项应之突然捂住后腰,吆喝着换了人。
重回视线,正当习善以为解除危机,并对自己这一刀的威力震惊时,自其身后的土壤中无声钻出一朵以肉眼可见速度变大的纯白喇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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