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
日光穿过了深秋浓浓的晨雾,照亮了山岭。
荒废的古刹重见光明。
原本尚且完好的厢房坍塌一片,残柱断墙到处都是,竖立的塔林坍塌一片,上有一道道凌厉的斩痕,光滑如镜,仿佛经历了一番惊世之战。
噼啪噼啪……
还是早晨,千佛殿就燃起了篝火。
两人相对而坐,久久无声。
燕狂侠双膝盘坐于地,赤鬓沾着白霜,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剑匣横在双膝,半开半掩,露出一把刻出密密鱼鳞的古制剑柄。
另一旁,宁不臣席地而坐,长发散落,面色暗淡,不复之前的翩翩姿态。
气氛前所未有地压抑,如风雨欲来的前夕,雷暴随时会爆发出来。
“谁?”正在这时,燕狂侠一声怒喝,目如白电,直刺门外。
啪!
一个身影踏步走了进来。
“咦?你这个活人鬼竟然没死!”燕狂侠双目睁大,颇为意外。
原以为必死无疑的活人鬼竟然又熬过了一夜,再次从女鬼索魂安然生存,这可就不是运气这么简单了!
难道这个活人鬼身上也有某些非凡之处不成?
一旁那宁不臣诧异地第一次用正眼打量着古峰。
两人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沐着两道似是要将他彻底看穿的审视目光,古峰却是不卑不亢地施礼,似是无意地笑道:“在下古峰,有礼了!昨夜寺里打斗十分厉害,没想到二位都是身怀奇技之士。”
他不说还好,一说燕狂侠面色愈发显得难看,重重冷哼一声,目朝宁不臣横了过去,满是不善。
宁不臣苦笑一声,抱拳一礼道:“燕兄,见谅!小弟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苦衷?如此见不得人!”燕狂侠却不买账,“宁兄,我本以为你也是一个正大光明之人,没想到却也沉迷于女鬼的妖媚中。你可知道鬼物是人死后执念所化,恶毒邪祟,最擅害人!若是不除,祸害无穷,枉你自命为圣人子弟,却为鬼作伥,实在可恶!”
“这我自然知道!”宁不臣笑容越发苦涩了。
“那你还明知故犯?!”燕狂侠双目怒瞪,气愤填胸,一副宁不臣不给出合理解释,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燕兄,你不懂!小仙,她不一样!”宁不臣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鬼就是鬼,如何不一样了!”燕狂侠紧紧逼问,不给丝毫喘息的机会。
古峰在旁坐下。
宁不臣久久不语,似是有难言之隐。
燕狂侠久久得不到回应,却是冷笑一声,“宁兄,你不愿回答!也就罢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这荒寺中驻扎着绝世妖魔,这次我是必除的!到时候,可别怪我剑下无情,什么小仙不小仙的,只要是邪祟,我必一个不留!”
他言语森森,不加掩饰地讽刺之意。
“不可!”宁不臣惊呼一声,不复之前贵公子的从容姿态。
“嘿嘿嘿!果然是色令智昏,人鬼孽缘……”燕狂侠嘿嘿怪笑,冷嘲不已。
古峰也诧异望来。
只不过是一夜春宵,这宁不臣为何会对一个女鬼如此念念不忘,难道真的是被迷惑得魂不守舍吗?
宁不臣叹了一口气,明白今日若说不清楚,恐怕难以应付了。
他看了燕狂侠和古峰一眼,这才缓缓开口了,话语虽然平淡,却仿若石破天惊。
“不瞒二位,小仙是我的未婚妻!”
“嗯?”燕狂侠本能一声狂嘲,“没想到你宁公子路子这么野,人鬼孽缘还不够?这是要娶鬼新娘吗?”
古峰心中一动,却没有开口。
“燕兄,你误会了!”宁不臣不以为意,只是低声道:“小仙生前姓聂,是朝廷官宦之后,与我早有婚约。只是受我牵连,在朝中一家遭受奸臣陷害,小仙也莫名失踪。后来我多方打听,才知小仙早已被妖魔所害,拘魂化为伥鬼,死后不得超生!所以我才赶来,就是就要救小仙脱离苦海……”
他语气低沉,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一道了出来吗,原来是前因已定,人鬼前缘未了。
原来如此!
燕狂侠面色稍缓,手上动作才慢了下来,但还是沉声道:“宁兄,你可知道人鬼殊途!聂小仙被大妖摄魂,真灵难保,不再是你生前娇妻了!你若是陷入过深,不怕道化吗?”
道化?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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