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福海分明是跌落进这条洪流里,被冲到这里来的!
当时是夜晚,山洪没有涨起来,他说摸到了碎石,现在已经完全被山洪淹没了。
我本想带于福海离开,却阴差阳错的,距离于福海所说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于福海把钱包拿在手里仔细观看:“是我的。”他看向山体深处:“我来过这。”
没等我说什么,于福海就艰难地爬起来,摇晃了两下才站稳:“就在里面。”他道:“那个大雾弥漫的世界。”
“你现在的身体可遭不住。”我正想说先离开再说,于福海就伸手打断了我的话。
他的眼睛又眯了起来,苍白的脸露出一种像是痴迷一样的表情,道:“我死也要死在那。”
“你怎么回事?!我可告诉你,你真就活不长了!”我气得骂道:“你他妈就没点自觉吗?”
于福海没有回答我,我又道:“你在精神病院装疯卖傻装了两年,也没见你过来找,怎么着,现在你还想死在那个地方?”
“是你勾引我来的。”
“我还!……”我想说我还有错了?但这句话我没说完,仔细想想,还真是我的错,尽管我不想去承认。可不想承认的原因不就是因为,我怕于福海死了,会被内疚和后悔所纠缠吗?
“没错,是我。但你也不能不要命啊!就为了找到那个地方,你到底图什么啊?”
他搂住我的肩膀站稳,声音松软无力:“我什么也不图,就是想回去。越接近这片山脉,我的这种欲望越强烈,硬要形容的话……”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在看到他的身份证之后,他就逐渐精神了起来,看起来像极了回光返照:“那是一种归巢感。”
“归巢感?”
我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可我不明白,能让生物产生归巢感的地方,不应该是家吗?
“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我道:“那个地方可不是你家。”
于福海摇了摇头,回道:“是它的。”
它?那只怪异的生物吗?保险箱还在陈辉手里,那只生物对于福海的影响竟然有这么大?只不过被寄生在了脑袋上而已,难道那东西把自己的基因也留在于福海的脑子里了?
“小哥……”
“我是小老弟。”
“爹。”
“行了儿子。”我抓住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扛起来带着他走向山体深处:“就冲你这一句话,你就算是死,爹也让你到了地方再死。”
和山洞不同,山体内部横向的空间很大,纵向的空间却越来越小,在刚进山体被山洪冲刷的地方,山体内部的高度得有个三五米,到了找到钱包的积水坑处,就只有两米左右了,再往前走,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积水坑,都是从山体上渗下来的水,不过高度几乎就没有再降下来过。
我喂于福海喝了点渗下来的水,就继续前行。扛着于福海,我的体力也消耗得很快,没多久就有点走不动了,问于福海还有多远,他就说不知道。
又走了一会儿,于福海就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也模模糊糊,连我叫他都要好几声才能应一声。没办法,我只能背着他继续往前走。
伤口还在缓慢的渗血。
我有一种感觉随时会衰竭至死的感觉。
到最后,连我自己的意识都开始模糊,手电筒的光也变得越来越微弱,我甚至不知道,于福海是不是还活着,我是不是在背着一具尸体。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又听到了流水的声音,心里迷迷糊糊的想着,是不是又绕回来了,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是白走了一趟?
脚下忽然滑了一跤。
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我一下子向后跌倒,但没有摔到头,耳边反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原来于福海还在我背上。
我反而清醒了不少,想爬起来,却感到身体在下滑,我又本能地想要抓到点什么,结果抓住了于福海的腿。
接着,只能“噗通”一声,我们又他妈的掉进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水里。
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包围了我。
我这条命得交代在这了。但是很奇怪,我并没有觉得害怕,在害怕之前,我首先感到的是遗憾,心里不由自主地想着,还是没能把于福海送到那个地方。
我吸了最后一口气。
水将我彻底的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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