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吱呀木板之间相互摩擦,发出这种令人难受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巷子中归于沉寂。此间仅有几丝惨淡的微光,照着前面那个巨大的黑影。黑影在小巷子里缓慢地前行,忽地停在某一户人家前,然后从里面分离出一个人影。那人走到门前,轻轻地叩门。
咚、咚、咚,三声下去,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两个人好像是在说着什么,这般过了许久,人影又融入到那个巨大的黑影之中,继续缓慢地前行着,吱呀吱呀。
……
现在还不到吃饭的时间,但是客栈中已经有不少安坐着喝茶唱曲的人。看起来,即使是这场关乎到数千人生死存亡的战斗,也没有影响到某些人的悠闲心情。落日的余晖从门口照进去,将灰蓝色的青石板地面染上一些暖意。一个脏兮兮的脚掌破坏了这份暖意。
“来人呐!把好酒好肉都给小爷端上来,小爷有的是钱!都看清楚了!小爷手里的是银子!白花花的大银子!”
这个声音还没落下,店小二就摆着手:“出去出去!要饭到别的地方去!呦,几位爷,里边请,您真有眼光,自从那次打仗之后,这里就是全城最好的客栈了!您看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只见这店小二略过这个声音的主人,直接招呼他后面的两男一女。男者一人身穿白色长袍,面容洋洋,神态慵懒,背后还斜插着一把银色的伞,金色的铜铃铛在金色的斜阳的照耀下熠熠闪光,另一男子相对来说就比较窘迫,脸上挂了彩,身上的衣物被人撕裂了几道,露出里面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女子则是衣着素黄色小褂,淡青色小裙,面色红润,青丝盘头,珠玉全身绕。
“喂喂喂!小爷在这呐!”那人伸手拦住店小二,将银子递到他的眼前,“你看看,这是什么?”
店小二将银子夺下来,放在嘴里咬咬,点点头,又放在手里仔细地掂量掂量,才道:“你去厨房里拿两个馒头走吧。”
“什么?这么大块银子就换两个馒头?你糊弄谁呢?是,小爷我没用过这东西,但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给你两个馒头就不错了!再嚷嚷,一个馒头你都别想得到!”店小二将银子藏进怀里,道。
“为什么?”后面那个身穿白袍的男人问道。
店小二走到男人身边道:“客官,您不知道,这人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赖耗子,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我说让他拿两个馒头,已经是很便宜他了,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连馒头都吃不上吗?”
“你说谁呢?在背后嚼别人的舌根子,小心烂舌头!”时光瞥了店小二一眼。
“你这赖耗子!还敢咒我!滚!马上滚出去!”
“等等!如果他是我的人呢?”林夕问道。
店小二诧异地看着这位男子,道:“客官,您请,您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两间最好的客房,再多弄些吃的送上去。”林夕答道。
“客官,这饭菜没问题,有这银子,要多好就能有多好,只是这上等房,本店只有一间了,您看……”
“那就给他们次一点的,还要和我那一间挨着。”
“好嘞!四位客官,里面请!”
说罢,店小二先将林夕和池俏二人引至二楼的一上等房间门前,恭恭敬敬地将门打开,道:“您先歇着,我这就给您准备饭菜去!”
伞下君拉着池俏的手走进屋内。屋中各类摆设倒也齐全,视野也很亮堂。
时光和陈横,跟着前面的店小二,来到另一间屋子,店小二将门打开,便头也不回地走下楼去准备饭菜了。
“呸!狗眼看人低!什么东西!兄弟,你也看到了,那钱还是从我手里拿过去的,对我们就是这种态度。”赖耗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然后单手搭上陈横的肩,往屋里走,接着道,“走,陈兄弟,进屋,千万别客气,就当到了自己家一样。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千万别客气啊!”
……
许多年后,一位头戴草帽,身着麻衣,腰佩短刀的侠客又一次来到这里,向店家买了一盘花生米,一壶清酒,独自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客栈的角落,看着戏台子上的娇媚女人,只听他唱道:“惊人艳,绝世佳,奇香异彩,闪光华。”唱罢,用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吃了,又端起酒盏,喝一口小酒,刚咽下去,就连连摇头:“这什么东西?”
……
日落了,夜很清凉,青烟从黄月下面飘过,一缕,接着又是一缕。柔风吹过战争残骸,搅动坠落的尘埃。
两个人,吃饱喝足,躺在床上,静悄悄的。
两个人都没有睡着。陈横在想,透骨战恒枪丢了的事应该怎么和林夕去说,以及自己有可能会受到什么惩罚。赖耗子在想,怎么才能让旁边这位一言不发的高冷男神和他聊聊天。
“陈横,你是怎么认识的林夕?”赖耗子翻个身,面对着另一位。
“当时我在林子里摘了些野果准备充饥,后来就认识了。”陈横随口答道。
“没了?”赖耗子哭笑不得,还能再冷漠一点吗?
陈横没理他,正专心地想着透骨战恒枪。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他的吗?”赖耗子想办法化解尴尬。
陈横刚把“不想”两个字送到嘴边,嘴唇还没分开,就听到赖耗子的声音如同陨石流星般的向他的耳边轰过来。
“当时,夜黑风高,天气晴朗,只见那云卷云舒,不知所云!我身披紫衣霞帔,脚踏登云梯,手持紫青宝剑,与林夕在那古道口注定要打流传千古的一架。那时,我将宝剑拿在手中,只听得嗖!嗖!嗖!嗖!几声,我使出一招万剑扎心式,林夕毫无还手之力,直接倒在地上,鲜血咕咚咕咚地往外冒,他用手捂住身上的上万个窟窿,大声喊着:好汉饶命!四个字,我发了慈悲善心,饶他一条小命,而且命令他让我跟着他,哦,不对,我看他身子虚弱,便想要暗中保护他,但是老夫已经不出江湖多年,只能乔装成这副模样,才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赖耗子说到兴起,身体慢慢站起,声情并茂,绘声绘色,逐渐丧失理性,“陈兄弟,你要是想拜师可就要赶快了,这名额可是有限的,虽说我的徒弟已经在世界各地都有分布,但是我也不介意再多你这一个,教几个不是教?”
“哦。”陈横一个字没听进去。
“哦?我在这里说这么多你就说了一个哦?”赖耗子将头一扭,很无奈地再次躺在床上,“臭毛病!今天小爷累了,就不追究你什么罪过,明天再找你算总账!”
赖耗子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微弱而且急促的娇喘声,带着有规律的床板摇晃声,正穿过隔开两间屋子的那面墙壁,渗透到无边的夜色中。
“什么声音?”陈横突然问道。
赖耗子脸一红,叫道:“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
兴奋的虫子和着万家的灯火,一同渲染这个欲望与喧闹杂糅的夜晚。
“林夕,你轻点,疼。啊啊啊啊啊……”
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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