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太过狂妄!军,政,财尽握手中,是何居心?”
“这小子定是有妄想的!不能允他!”
满朝大臣,甚至和唐月轻交好的人家的官员,也反对起来。灾情最严重的滑州,离京城不过两百里,万一这小子起了异心……
正当反对声此起彼伏的时候,唐月轻旁边站过来一个人,众臣纷纷安静下来。
晋王拱手拜道:“陛下,臣弟恳请陛下恩准唐大人所求。”
赵匡胤眼中露出一丝诧异。
其他臣子们纷纷不说话了。晋王官居京兆尹,是个不上不下的官职。可谁都不敢放肆。因为这位刚刚三十岁的青年人,二十几岁就参与陈桥兵变,一手推动了大宋的建立。严格来说,他是唯一一个还站在朝堂中的开国武将。
赵普眯着的眼睁开,也拱手道:“陛下,微臣也恳请陛下恩准唐大人的请求。”
什么情况?
宰执大人今天是怎么了?他不是一直帮着陛下明里暗里的削弱藩镇吗?如今怎么……
楚昭铺亦出列附议,这没什么奇怪的,唐月轻是他儿子的师父,满城皆知。
接下来,就看陛下的态度了。
赵匡胤看着这一幕,似曾相识。想起来了,林仁肇第二次北伐,无人可挡时,唐月轻就是这样跪在自己面前,眼神清澈的提出异乎寻常,甚至有些忤逆嫌疑的要求。告诉自己能退林仁肇。自己相信了他,事实也证明,他没有辜负自己的信任。
赵匡胤笑了,先是轻笑,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整个大殿都是他的笑声和回音。
“朕常听人说,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以前也觉得模糊,没什么感受。今日见了唐爱卿,才是真的见识了!”
众臣心中一凛!陛下,竟同意了这种要求?这种近乎谋逆的要求!
“传旨,封唐月轻为关南漕运使,总管河水泛滥之事,恢复其御龙直指挥使,威戎军节度使的称号,赐节钺,可便宜行事。青,郓,徐,邓四州吏民,见唐月轻持节钺,如见朕亲临!”
“遵命!”
四件麻烦事,一件丢给李继隆,一件丢给唐月轻。可还有两件。
赵匡胤坐在龙椅上沉默良久,抬头看着晋王。他的亲弟弟。
“传旨,将武功郡王调回来,接替晋王的京兆尹。”
晋王抬头,唐月轻抬头,赵普抬头,所有人都抬头,看着赵匡胤。
“加封晋王为河北行营总管,领天雄军节度使,降任德义为副总管。调禁军两营四万,京师厢军三万,北御辽国。”
晋王低头拱手道:“臣弟遵旨。”
对于这个弟弟,赵匡胤的内心很复杂。他一直防着。因为这个弟弟给他的感觉很奇怪,有一种握不住的感觉。控制不住的人,自己当然不喜欢。哪怕他是自己的亲弟弟,哪怕他当初鞍前马后的为自己夺得天下。
可如今,面临无人可用,无兵可调的局势,只有派晋王,才能调动他的旧部,才能短时间内真正有效的支援河北。
静默无声,晋王接旨谢恩。
下了朝后,唐月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查今天和他做对的官员的背景,家庭住址。无他,心狭尔。
“老翟,他娘的把这几个狗东西给我拉进登临意的黑名单里,还有他们的家人也统统拉黑。”
唐月轻很生气,因为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人不作为,却当着高官。占着茅坑不拉屎就算了,还他娘的不许别人做事。这是他不能理解的。救灾,救流民,无论对谁都没有坏处,也没有侵害他们的利益。他们为什么就是不肯,不愿呢?
唐月轻是个心善的人,却也是个干脆的人。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先救灾吧。他最先要解决的,是京城三五成群,躲在别家屋檐下的难民。
这些难民遭受苦难,本就心里绝望,汴梁有很多鼻孔朝天的势利眼嫌弃他们脏,乱,危险,各种驱赶和抵制。连屋檐下躲雨都不允许,一来二去,矛盾便爆发了,到处是捕快和衙役在抓人,大牢都塞满了,依旧有人报官,有人惹事生非。
唐月轻先和晋王商量,将抓进牢中的难民安排到唐家在城外的庄子,派人看管,发饼和馍给难民,让他们口口相传,在城外唐家庄子有肉汤喝。
无数难民为了活命,费力的拖家带口,背老携幼,往城外走去,汴梁的治安问题才好了一些。
唐月轻杀了七千多头羊,暂时停了羊毛衫的生意,全力救灾。将羊杀掉后,羊毛做成羊毛衫给难民御寒,中书门下遵照赵普的命令,将新增的十五万贯送到唐家府库。
唐月轻安置好这些难民,在他们嚼着大饼,喝着羊汤的时候,站在自家庄子里的牌坊上,看着街道,麦场上由近到远望不到边的难民,大声喊道:“乡亲们!乡亲们!我叫唐月轻,奉陛下之命给你们送来饼,送来肉!等你们吃饱了,喝足了,我将带领你们回去,将黄河决堤的地方治理好。将乡亲们的家园重新建立起来。乡亲们!现在,愿意跟随我回去重建家园的,一个人一天十个铜钱,我知道这点钱很少,但是,管吃!”
地面上的人纷纷停止了吃喝,他们都愣愣的看着牌坊上的唐月轻。
唐月轻咽了口唾沫,嗓子有些沙哑:“我知道你们一路上历经磨难,几经生死才逃出一条生路,现在回去,很多人心里害怕,不愿意,可是,你们想想,你们的家业在那里,你们的根在那里!在这京城,你们没有生计,没有家业,怎么活?给别人做一辈子长工吗?我向你们承诺,现在回去的,免三年赋税!跟随我治理水患的,免五年徭役!”
一个汉子壮着胆子喊道:“你说的头头是道,我们咋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们回去,然后丢下我们饿死在路上?”
唐月轻看着这汉子问道:“你是哪里人氏?”
“滑州。”
汉子好像有些后悔做出头鸟,声音小了下去。
唐月轻指着这汉子说道:“你若是不信,可敢带路么,我亲自跟着你去滑州!”
难民们见这个年轻的贵人好像是来真的,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是啊,他说得对,留在这里,没了土地,就是给别人做一辈子的佃户了,既然朝廷派这年轻人治理水患,何不回去搏一把?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而且,这手中热乎的肉汤和厚实的饼不会说谎。
先前说话那汉子喝了一口羊肉汤,三下五除二把饼吃了,眼神坚定,一抹嘴说道:“横竖一个死!小相公,俺跟你干了!俺要回去!俺爹埋在俺家地里,俺爷爷埋在俺家地里,总不能到了俺,要死在千里之外,尸骨无存吧?”
唐月轻直接从三米高的牌坊上跳了下来,摔得腿有些麻,可还是稳住身形,走到这朴实的汉子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宋老三。”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千千万万的难民踊跃报名,要回去,除了京城,逃往其他地方的人口耳相传,纷纷往滑州赶去,一路上,威戎军星罗棋布,严密监视,要求各地方官府负责粮食,衣服供应他们。一旦发现有贪赃枉法,故意刁难,阻挡难民回乡的,不论身份,不管背景,就地格杀!
唐月轻安排好老弱妇孺,带着两万青壮难民星夜赶往决堤的地方。
时间紧急,若是粮食吃光了,这几十万张难民的嘴,可不等人!度支司把存粮都拿出来了,这些存粮本来是储备着以防不测,是不许挪用的。直到度支司的员外郎脖子上架着唐月轻的剑时,才被允许挪用。
万事俱备,唐月轻穿着蓑衣,骑着马带着人来到决堤口附近的山上,往下看去,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