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抒终究是被儿子给说服了。
因为站在他的角度上,慕容孝的计划的确是稳赚不赔。
进,他们可通过场外手段得到寻蚕戒。
退,他们至少也可以嫁祸一下霍鸣……
看到这儿可能有人不明白,嫁祸霍鸣又是为了什么呢?
其实您若站在慕容孝的角度分析,就会发现这又是一个“一箭双雕”之计。
而且这个计策,早在阿孝第一次见到霍鸣时,也就是“谈判”的那天,就已在其心中有了雏形。
且说那日,慕容孝远比他爹更早洞悉到了霍鸣“本就无心争夺主办权”的事,所以,当那孙黄二人突然跳出来拱火、还提出要办比赛的时候……阿孝是竭力想阻止他们的(本卷第三十七章)。
可阿孝也没想到,那俩狗逼随即就主动掏出了寻蚕戒,将这宝物“化暗为明”,让这比赛变成了一个谁都无法阻止的阳谋。
那既然双谐已经把“主办权”和“寻蚕戒”强行绑定,逼得连霍鸣也不得不入局了,慕容孝自也只能改变策略,将计就计……
比如这“嫁祸霍鸣”吧,此计一旦实施成功,那霍鸣是否清白就不重要了,因为他此后必然会陷入“自证陷阱”。
只要这场博弈中还有第三方(也就是他们慕容家)存在,那事发后,第三方就随时可以将这事拿出来“给天下英雄评评理”——当然了,这本就是三方互相监督的意义所在嘛。
也可以说,是慕容孝反过来利用了孙黄二人“三方互相牵制”和“利用多重不对等信息来筛选嫌疑人”的策略。
到最后,这事儿就是……不管霍鸣能不能自证清白,也不管孙黄信不信他,他都得主动放弃主办权和寻蚕戒,才能在天下人眼中“真正清白”。
不然,慕容孝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他永远不清不白。
所以说他这计策一旦成功,怎么都是不亏的。
而那慕容抒呢……虽说他跟霍掌门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在接触中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但真到了家族利益面前,慕容抒自不会为了一个外人而心软。
故他在把账算清楚后,便同意了儿子的计划。
我说到这儿,或许已经有些看官回过味儿来了……比赛这天的下午,当那独孤永在台上发生意外、被霍鸣抬进帐篷后,慕容抒和慕容孝这一先一后,为什么都显得有点急……总想着要进帐篷去确认情况啊?
因为他俩真正担心的是霍鸣啊!
万一独孤永被霍鸣给打死了,然后独孤胜跟霍鸣玩儿命,把霍掌门又给打死了,那他们的计划不就全乱了吗?
好在最后,霍掌门终究是没啥大碍。
而且他也的确如同慕容孝所预料的那样……在悟冥子搅起的混乱被平息后,马上就把他那心腹弟子之一的孔标唤到一旁,吩咐了一些什么。
随后,孔标这种副掌门级别的人物,居然就这么独自、低调地离开了比武会场。
根据阿孝的指示一直混在人群中远远观察的刁扬,此时便也跟了上去,并随着孔标一路快行,没多久就来到了那霸拳宗的山门下。
一切似乎都不出慕容孝的所料——双谐的确是对霍鸣说过类似“此前三方都在的时候我们骗了慕容抒,藏在你们分舵地板下那个扳指其实是假的,现在我们只跟你说真的怎么安排”这种话。
且这个“只让霍鸣知道”的扳指,最后就被藏在了霸拳宗内。
这事儿呢,霍鸣也只告诉了自己三个最心腹的弟子。
比赛当天,霍鸣让这三人中的两人留在了霸拳宗里,表面上是守山门,实际上就是暗暗看守寻蚕戒。
而当会场这边的事态平息后,身为老江湖的霍鸣第一件想到的事,自然便是让会场这边唯一的心腹孔标赶紧跑个腿去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被“偷家”。
可惜,这一举动,尽在慕容孝的算计之中。
刁扬凭自己那卓绝的盗门武功,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跟踪着孔标回了霸拳宗,并成功通过孔标跟赵力、杨浩这两人的对话知晓了扳指的藏匿处,将其给偷了出来。
至此,刁扬觉得他的任务已经是完成了。
因为慕容孝并没有告诉刁扬藏在霍鸣那里的扳指也是假的,更不会告诉他什么嫁祸之计。
这些话,他跟自己亲爹会说,但跟你这个工具人老登可说不着啊。
故而,至少刁扬认为,自己偷出来的这个扳指就是真正的寻蚕戒。
这……才有了咱上回书开头,刁扬跟慕容孝讨价还价的一幕。
“既然你这么怕我,那你就更应该好好信守承诺……把东西给带来了。”慕容孝接过刁扬的话头,冷冷言道。
他这话,实际上已是在给动手杀人做铺垫了,因为在他看来,只要对方把霍鸣所知的那个扳指偷走,嫁祸之计就算完成了,至于那假扳指是否交到自己手上并不重要。
而后续建立在“嫁祸之计”的基础上,如何获取真寻蚕戒的计划,是不需要刁扬的。
“呵……这种废话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刁扬此时则是面露狞色道,“我就直说了,东西,现在藏在一个只有天知地知和我知的地方……如果你今天要杀我灭口,那我保证,你哪怕能活一百岁,找上八十年,也绝对找不到。”
“哦?”慕容孝不慌不忙地接道,“那你说说,你要怎样才愿‘交货’呢?”
“好说。”刁扬回道,“酬劳方面嘛……你给的价已经足够,我自己也还有点积蓄,所以不用再多加了,不过……‘帮我隐姓埋名’这条,我考虑再三,还是不劳慕容公子你费心了,我自己来就好……
“总之,待我拿走酬劳、远走高飞后,最少要再等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
“到那时,我要是仍没有被人追踪或者发现的迹象,我自会修书一封,告诉你东西藏在哪儿。”
他这个要求,乍听起来有点离谱,其实还算合理。
因为站在他这个贼的角度,像寻蚕戒这种级别的赃物,到手后本来就是得“藏一段时间”的,三个月到半年并不算久。
再说你们慕容世家后续在沧州还有一堆破事要处理,你本来也没空去干别的……哪怕扳指现在立刻到手,你也一样是压在手里不敢动,得等到风头过去了才能去找天蚕功。
至于像“这老登要是干脆从此没了音信,货不交了”或者“把扳指转卖给他人吃两份儿”、以及“干脆自己去找天蚕功练”这些假设,自然也都是不可能的。
单纯不交货对刁扬来说没任何好处,还会导致慕容孝此后不遗余力地追查他的下落来寻仇。
再多转卖一次也是一样,他好不容易才归隐,且已经有足够的财富颐养天年了,何必再多拉一方进来,且那一方可能也会灭他口。
而自己去找天蚕功就更不现实了,刁扬要有心干这事儿,他今天直接带着扳指跑路,不来这儿便是。
“就这些?”慕容孝听完,平静地问了这么一句。
“就这些。”刁扬应道。
慕容孝又假装思考了几秒:“好,我可以答应你。”
“此话当真?”刁扬道。
“你若信,便信,若不信,我回你一句‘当真’,不也是废话?”慕容孝道。
“好,那一言……”刁扬似乎想就此结束这番拉扯。
“慢。”慕容孝却忽又打断道,“光是这样说说,有些不讲究了,不如我们干上一杯……”他举起酒杯,并用眼神朝刁扬示意了一下桌上的另一个空杯,“……以酒为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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