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出京就藩以来,本王就再未对那个位子有过任何奢望。本来木已成舟,事已至此,若还抱有不甘,那是取死之道,也辜负了父皇将我封到这燕州的一片苦心。此地虽然苦寒偏远,边患连连,可好处便是不居膏腴之地,日后也不会碍着某人的眼。就算父皇百年之后,某人坐上了那个位置,也未必敢赐下一杯酒来,让辛苦守边的本王没个好结果。”
白厚栩幽幽的说着,言语似那清冷的月光,平淡中却有丝丝凉意沁人心脾,使顾忠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寒战。
“孤到此已经近一年了,这些事儿早就思虑清楚,日后你也无需再对此多言。”
顾忠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老奴知错,老奴知错,老奴真是老糊涂了,瞎说话。”
“知道就行了。且起来吧,以后你也别动不动就跪。你身子骨也不好,这宫里能让孤放心的人可没几个,孤还想你多陪孤几年。”
顾忠一脸感动,老泪纵横,哽咽不止,在连表忠心之后,才端着冷茶退出了书房。
白厚栩在顾忠走后,仍旧没有坐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脸上表情时而迷惑,时而悸动,显得极为复杂丰富。
白厚栩今年二十,自幼聪慧过人,天赋异禀,几有过目不忘不能,生得也长身玉立,卓然不群。
因此极得东宁帝的喜爱,垂髫之时便延请各类名士大儒与其为师,不仅通晓经典,琴棋书画也是无一不精,十三四岁便有贤明之名在京城流传。
也因此,年岁见长之后,白厚栩卷入了一场波及甚广的夺嫡之争。可惜最后不敌对方手段,黯然离京,封于辽西燕地。
可就算是在事败离京之时,面对前来送行的那人倨傲的嘴脸,白厚栩也只是在眉目间露出一丝萧索而已。
有生以来便是高居亿万人之上的天潢贵胄,自有一派天家气度,即便泰山崩于眼前,也应是喜怒不形于色。
但他这几日却大反常态,时常流露如此彷徨迷惘的神色。
此种缘由,只是因为一个梦。
一个悠长又真实的梦。
在昨晚的梦里,他成了一个叫做许宁的十六岁少年,并在那个匪夷所思的世界里生活了整整五天。
在梦中,他能够依稀窥见那个许宁的记忆,于是白厚栩知道了,他生活的地方叫中国,这是也有诸子百家,秦汉魏晋的中原国度。
不过与大周相比,晋之后的历史就变得面目全非。
北魏之后,本该由大周太祖驱鲜卑,平南陈,一统天下,在那世成了同为鲜卑人篡位北魏,建立后周,最后更是被一个叫做杨坚的人夺得国本,诞生了一个短暂的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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