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当初之大周,还是如今之燕国,究竟有谁将他们放在心上?
白厚栩的手指摩擦着桌面,在桌上拖出五道淡淡的痕迹,微红的指尖有些发白,形成了一个弯曲的幅度,可是,面前的这桌子毕竟不是粗糙的砖墙,光滑的木面也并不能令他心里好受半分。
他忍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真是个无能之君。”
老妇没听清楚,开口问道:“公子,你说什么?”
白厚栩道:“燕王无能,累百姓至此……”
他这话一出口,在一旁坐着的莫离、顾忠和令狐仪脸上霍然变色,哗啦一声站了起来,就要跪倒在地。
可比他们动作更快的,是那位老妇。只见她脸上瞬间变色,大声道:“你说什么?这关我们王上何干?”
妇人瞪大眼睛,指着白厚栩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你你你……算了,一群王八羔子,快走快走,我这里容不下你们!”
白厚栩见她气得颤抖,不由得怔住了。
顾忠反应极快,即刻作色训斥道:“休得无礼!你开门做生意,来者皆是客,哪里有将客人往外撵的道理!再说了,我们讲的是燕王,和你一介草民又有何干系?还不快快向我们赔罪?”
令狐仪这时也回过神来,鄙夷的看了顾忠一眼。
还休得无礼?这是你满朝文武,畏之如虎的顾公公说的话?装什么文质彬彬,不伦不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又能让人家赔什么罪?
当面口出秽言,直犯王颜,只有拿阖府上下的人命来赔!若要交起真来,这妇人口中的话不仅骂了殿下,还辱及了御极宇内的东宁帝,那只有九族诛灭一条路可走。
看你顾忠顾大总管的样子,无论言语表情,皆没有半点杀意,嘴角更是微微挑起,不是在笑,是在做什么?
这戏也未免演得太假了。
令狐仪一双慧眼将顾忠看得通透,在西城里卖廉价野菜汤的老板娘,却没有燕国前两千石高官御史中丞令狐大人的老辣,不知道这是顾忠暗中递了一把扇子,要她说得越多越好,把燕王殿下心里的火气给扇灭。
妇人闻言一下子跳了起来,瞪目怒道:“原本看你们几个老的老小的小,不想与你们一般见识,还想要老娘赔罪,我入你亲娘,赔你这个老不死的白面鬼一脸驴屎。你再不领着你这个大侄子滚出去,我就……我就……诶,我说当家的,你是不是耳朵聋了,这几个外地佬说的,你没听到死不是,还不赶紧滚过来,他们再不走,你就去衙门报官,把他们抓起来杀头!”
妇人是个外面温和,内里泼辣的性子,但男人却是内外如一的木讷实诚,他听了妇人的话,把手里的勺子往灶台上一搁,顺手便拿起了旁边的一根烧火棍,走过来指着几人,说道:“我婆娘的话你们若是听不见,休怪我不客气。”
说话时,他脸上几乎没有表情,但眼神极其认真,显然他没有一丝半毫开玩笑的意思,假如白厚栩等人不走,他一定会二话不说真的动手。
顾忠和令狐仪双双上前一步,挡在了白厚栩身前,莫离也慌慌张张的站到了白厚栩身旁,随时准备以身护驾。
白厚栩怔怔的看着那男子的神情,面无表情的木然半晌,随后轻声说道:“你们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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