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粲走进书房，对负手背身站在窗边的王谦作礼，口中念道：“阿翁。”
王谦转身，微微点头，说道：“上次你说起刘子逸，是值得吸纳的人杰，为父从族中挑了个适龄女子，遣人去乘氏刘仲明府上，商量两家联姻之事。派去的人，已经回来了。”
“如何？”
王谦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刘家不答应？”王粲愕然。
高平王家是大汉数得着的名门望族，跟王家联姻，是无数世家求之不得的事情。刘奢家情况，王粲多少知道一些，说白了，不过是无官职无封地的普通宗亲，正常情况下，不仅没有资格与王家这种名门结下姻亲之谊，差一些的世家也未必攀得上。到高平王家这种层级，普通宗亲没有任何吸引力，王家欲将女儿嫁给刘乐，纯粹是看好刘乐这个人，严格讲算是下嫁，但看父亲神情，貌似竟被拒绝了？
若果真如此，高平王家的脸算是丢大了！
“不是不答应，”王谦无奈地笑了笑，道：“是不能答应。”
“不能答应？难道是……”
“嗯，刘乐有订了亲事。”
看到王粲脸上自责的神情，王谦不忍再责备。
刘乐到兖州时年仅十四岁，父母新丧，得守孝三年，平时也没人提起，王粲认为对方没有娶妻，倒也不难理解。
哪知道刘奢刘奂这一脉人丁单薄，就刘乐这根独苗，刘乐刚到济阴这边不久，便赶着为刘乐物色合适的女子，先把婚事定下来，待刘乐守完孝便可完婚，以便早点开枝散叶。刘家好歹有宗亲光环，衣冠孝子的名声也渐渐传开，乘氏还真有一些人家愿意联姻。其中一家当地颇有势力的豪族，家主看好刘乐的潜力，且女儿年龄合适，便主动找到刘奢，两家一拍即合，婚事便定了下来。
刘家因有婚约之故未能欣然应允，对高平王家来说同样有损颜面，程度却是轻了许多，顶多被笑话王家办事不周密，闹出个大乌龙。联姻之议虽出自王粲之口，安排的却是王谦本人，没有经过查证便贸然派人提亲，认真算起来，倒是王谦的锅更大一些。
王粲沉默半晌，问道：“哪家的女儿？”
“乘氏李家。”
“李家，难怪刘仲明会欣然应下。”王粲苦笑。
李家那样的豪族，在真正世家眼中相当于暴发户，没有诗书经学传家，空有家财，很难在士大夫势力把持的官僚体系中冒头，主要出路是走武道。与其掌握的财富和人口相比，豪族的话语权和地位相对偏低，或许这就是李家家主肯将女儿嫁给刘乐的原因。若非如此，大概率是找别的豪族联姻，对李家而言，无非多个有钱有势的同类，很难让家族地位得到突破。
对刘奢来说，当地最大豪族愿嫁家主之女，是做梦都要笑醒好事……
王粲实在不愿放手刘乐这样的人杰，想了想，说道：“阿翁，做妾如何？”
“我王家女子做妾？胡闹！”王谦沉着脸说道。
王粲低头，不敢再言。
“你有所不知，那桩婚约还有变数，未必成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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