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盖聂神色最难看的时候，他正竖着眉头，目光移也不移地盯着陆铁脚看，身上有丝丝白气在升腾，仿佛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陆铁脚吓得面目失色，居然有了股求生之欲，刚才他还无所畏惧，此刻忽地颤着剑站起，一步步地由尸丛中往后退去。
他的背后就是大江，江水很急，这么跳下去，很可能会死。
他正犹豫，背后有只手忽然抓住了他，吓得他想都没有想，本能地挥出一剑，那人惨呼一声，应声而倒。
南宫越的脖颈上中了陆铁脚一剑，身体抽搐了两下，睁着眼睛倒在尸丛里，不再动了。
盖聂立在那里，他的目光从斗笠下慢慢地抬起，身体内有股力量变得越来越强烈，仿佛马上要炸开似的。
是剑气！
他知道这些剑气又开始变得混乱不堪，每次只要他的心一乱，剑气便不受控制要冲出来。
陆铁脚看着他，盖聂看着陆铁脚。
陆铁脚惊恐中有了后怕，他觉得盖聂身上哪里不太对劲，不再多犹豫什么，纵身跳入江中，消失得无隐无踪。
果然，江水还未恢复平静，听见“轰”地一声，盖聂体内的剑气已泄，将江水掀起了五六丈高。
接着，船身一震，向江下沉去。
不刻，整艘大船都沉了下去。
盖聂整个人沉在冰凉的江水中，嗜水剑还拿在他手里，他感觉身子越来越沉，仿佛真的正在往江底沉去，耳旁除了一片宁静，什么也听不见。
他不知道自己沉了多久，感觉身体发冷，再也无力睁开眼睛。
终于，慢慢地睡了过去……
“聂儿，向西跑，不要回头！”
“娘！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聂儿，不要回头！不要让他们抓到你！”
“娘”
盖聂只觉得耳旁很吵，有两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
在他九岁那年，从榆次聂村跑出来后，一路往西面跑去，等他的眼泪哭干了，人也晕了过去。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被一个像人又像蝙蝠的东西夹在怀中，整个人飞在空中。
他的脑袋感到越来越晕沉，嘴里大叫：“你是谁啊，快放开我！”
蝙蝠怪人阴笑道：“嘿嘿，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盖聂挣扎着大叫：“我不认识你！你想干什么！”
蝙蝠怪人道：“干什么？好孩子，只要你交出广陵散，我就放了你！”
“什么广陵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放我下来！”
“说！广陵散在不在你身上？你爹娘有没有告诉你藏在哪？”
“我什么都不知道！快放开我！”盖聂踢蹬着双腿，狠狠地咬了蝙蝠怪人一口。
蝙蝠怪人疼得骂了声：“哎哟，死孩子！你可真该死！”一怒下，蓦地撒手，将盖聂往下抛去。
盖聂啊地一声，只觉得人往下沉，身子越来越冰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吐出了口气，睁开了眼睛，一道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暖暖地。
“咦，你醒了？”盖聂睁开眼睛，模糊中看到一个女子正对着他笑。
盖聂也不说话，就这样躺在江岸边，望着天空，他似乎还未缓过神来，对周遭一切是多么陌生，过了一会，他转过头去，看着那女子。
那女子的影子映在地上，又问了一遍：“你这个人真是奇怪啊，昏迷了还紧抓着这把剑不放，我怎么也拿不开，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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