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昨晚睡时头发还未干,在榻上拱了一夜,今早又弄湿,两名侍婢整整汗流浃背的梳了小半个时辰才疏通。
“不用加冠。”宋初一认为年龄小,就不必刻意做成年人装扮,这给人看起来,反倒如稚童衣长者衣。
“这是主事吩咐的呢。”侍婢为难道。
宋初一并未答话,反而击节而歌,清淡的嗓音,在空旷的寝房中回荡,倒也不失韵味,“芄(wán)兰之支,童子佩觽(xī)。虽则佩觽,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芄兰之叶,童子佩韘(shè)。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这是诗经·卫风里面的一首,叫做《芄兰》,其大意便讽刺一个童子尽管佩戴着成人的服饰,作出一副端庄严肃的样子,而行为却仍幼稚无知。
宋初一回头看着侍婢惨白的脸色,微微笑道,“为了表示对贵国国君的尊重,还是莫要做此戏耍于人的装扮,你说是吗?”
“奴婢不知。”侍婢匍匐在地上。
“我乃卫国使节,谨慎些也是应当,你不必惶恐。”宋初一站起身来,对着镜子照了照。她对这身素色的宽袍倒是很满意,昨日着的玄衣虽然沉稳,却显得她腰肢纤细,倘若有人刻意留心,恐怕就能看出不妥来。而这一身衣袍,许是有人刻意想让她出丑,准备的宽大许多,倘若不戴冠,到能显出几分少年人的不羁,也恰好掩饰了她的体型。
“府内车辇已备好,使节是否可以出发?”门外有侍婢问道。
宋初一便就这么走了出去。由侍婢引领上了牛车,缓缓朝宋国宫殿驶去。
时下的马车有两种,一种是牛车,一种是马车,然而事实上,无论是牛车还是马车,都是极为奢侈的东西,但战火纷飞,马匹大都用做征战用,贵族普遍还是用牛车。
约莫只行了一刻,车便停了下来。
宋初一抬头看去,长长的阶梯,两侧卫军林立,往上看只能见到一个宫殿的屋脊,隐约能瞧见神兽花纹。四处全部都用石砖铺就,简单的灰色正衬出一种儒雅和大气。
“卫国使节到!”
宋初一的脚刚刚落地,楼梯的最上面便有个尖细的声音高喊。季涣和允弱是无法跟着上殿的,只等在下面等候。
宋初一走上去时,才听见站在宫门口的寺人接着高喊,“卫国使节到!”
这种情形,她并非第一次经历,且经历过一回生死以后,心境比以往更为淡然。
宋初一在门口脱了鞋袜,走入殿中。殿内的地板上铺了厚厚的羊毛毡,四周有火炉,光着脚也不冷。
“卫国使节奉卫王之命拜见宋君。”宋初一作了长揖。
顶坐上的人忽然冷笑了一声,“怎么,卫侯觉得不安心,还先后派了两位使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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