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狭思,贻笑半妖。】
锐儿倚在廊柱边,抬眼望着漫天繁星,一道流星划过天际,璀璨了刹那华光却又转瞬黯淡,锐儿毫无征兆的想起了转生湖里的幻灭新生。那日在他身边不断变换的四方二十八宿一定是想向他诉说什么,可惜,他读不懂天机。早知如此,当年就应该和泽生灵师好好学一学紫微关,而不是跟着白羽恒学什么三重关。这样,也许靠算就能知道很多真相,而不是像如今这样毫无头绪了。
旁人也许还有怀疑,但是锐儿很清楚,周佶当年用雀鹰传信往来的人是百奈,信的内容也绝对与皇权无关。可那日在紫微宫,武兴帝却拿得出与周佶笔迹几可乱真的信,还说传信的雀鹰也在。先不说能模仿笔迹的高人何在,就此事的布局来看,背后的主谋一定是知道周佶的确和神见之森有过私信往来。这么一想,范围就小了,无外乎是杨煊、白羽恒。可是,杨煊同被牵连,白羽恒又绝对不会害周佶。除此外还会有谁知道呢?
“会是赵绥清吗?”锐儿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会的,就算北疆三年让赵绥清无意中发现殿下和界灵殿雀鹰传信,可奕王妃是赵绥清长女,他又怎么可能跟殿下二心呢。”
锐儿望着满天繁星,在脑子里把所有人一个个的想了一遍,又一个个的排除,突然,一个白色身影从角落里跳出来,直吓得锐儿倒抽一口凉气。
“难道是……百奈?!”
百奈只着中衣跪坐在床帐里,神色如水的望着帐外跳动的烛火,一个人影自远及近,引得烛火时隐时现,待到人影近床,百奈颔首伏身,等了许久却不见来人出声,百奈抬头,却对上一双微冷的目光。
周俍也只着中衣,长发未束,垂丝脸侧。因长相更肖其母,故而细眉长眼、肤色略白,散发闲服时阴柔之气便难以遮掩,愈发明显。较寻常人稍浅的眸子里映进朦胧的烛光,更显得整个人慵懒迷离。可是百奈知道,这些只不过是他的皮相,他的心里,有百奈看不透的沟壑幽潭,寒霜雨雪。
“殿下恕罪。”百奈轻言道了一声,伸出手要解周俍衣侧的系带,却被周俍反握住手拉进怀里。
周俍一只手握着百奈的细腰,一只手拢着她耳侧的秀发,整个人慢慢贴了上去。先从额头开始轻吻,随后是脸颊,最后是百奈圆润的双唇,周俍的手也从耳侧移到了脖颈。百奈就这样维持着姿势,任由周俍肆意的亲吻她,抚摸她。她等着周俍脱下她的中衣将她压在身下,可是周俍并没有这样做。周俍放开了百奈,看着她,轻笑。
“一个百媚幻生的白狐,怎么于此事如此木讷?”周俍柔声问道,“年岁不长了,技艺也学不会了吗?”
“是百奈愚笨。”百奈跪伏在床,“请殿下恕罪。”
“我家的小狐狸精还得让我请人调教,说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周俍拢起百奈的一束长发,轻轻揉搓着问,“本王是不是应该命令你对本王使用妖法?”
“百奈不敢。”
“不敢?”周俍的声音依然又轻又柔,“那你这个样子,当年是如何迷住长兄的?”
轻柔软语却如腊月朔风,吹在心里,略有些疼。嗯,也只是略有些疼,而已。原来人心,真的可以砺久而坚,积寒成镜,再难起涟漪。
“殿下说笑了。”百奈轻笑一下,“那时不过是小儿女的家家酒,大概正巧遇上了没见过世面的人吧。”
“你是说懵懂无知时的新奇?”周俍也跟着笑,“这个理由好,本王喜欢。”
“殿下喜欢就好。”百奈说完仍伸出手要去解周俍的系带,却还是被周俍捉住手。
“长兄他……”周俍看着百奈如深潭般的墨瞳,问,“到底好在哪里?”
“都说了是小儿女的家家酒,殿下怎么还明知故问?”百奈面色如水,毫无涟漪,“百奈也是那没见过世面的人啊。”
“可最难得的就是那没见过世面的初情朦胧。”周俍抚着百奈的脸颊,“信上的你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稚笔可笑,殿下莫要再提了。”百奈的神色从始至终都无任何波澜,“百奈请殿下还是早些将信烧掉吧,那些信实在羞于见人,白的污了殿下的眼。”
“不要。”周俍露出顽劣一笑,“本王更喜欢那时候的你。”
“岁月悠悠,逝去难返。”百奈握着周俍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前,“殿下还是多看看现在的百奈吧。”
“现在的你有什么好看的?”周俍抬起百奈的下巴,鄙夷道,“了无趣味。”
百奈听闻,从容跪伏,口中宣道:“是百奈的过错,请殿下责罚。”
“那就罚你出去吧。”周俍随意的说。
“是。”百奈伏身拜退,于外间穿好自己的外衣,开门走了出去。
周俍躺倒在床,看着自己摸过百奈脸颊的手,嗤笑一声,低声骂道:“没出息,挡在前面的山都塌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翻不过去呢?文修武治,你又差在哪?怎么老是执着这些虚无的东西?真是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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