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大海就起来了,急急忙忙穿好了衣服,立即去北面的山里书民舅家中,把那本歌本要回来。
大海走到门前,门关着,抽了木门关子,拉了一下门沿,门开了,发出吱咛的声音,然后,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
大海的父母亲,在东屋子炕上睡着,还没有起来。
开门的响亮声音,被大海的母亲听到了,问:“大海,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大海实回答母亲:“我到山里,我书民舅家用,去拿那本歌曲去?”
大海的母亲不同意大海的做法,不以为然地说:“大海,怎么一本歌本,你要费这么大的劲儿,你等等,他到集上上集时,说不定会给你拿来的。”
大海的父亲也醒了,有些生气地说:“大海,你今天不到队里干活去了,不给家里挣工分,你还吃饭不吃饭?你这打的是什么虚注意?”
大海知道:我要的这一本歌本,那不是我自己的,那是村剧团苏团长的,人家给我,让我先学会了,给村剧团跳舞的演员们学唱的。村剧团假如明天,就通知排节目,苏团长要我给学跳舞的演员教唱歌曲,我却没有歌曲,苏团长会问我:“大海,你把歌本弄到哪里去了?”
我如何给苏团长说呢?向苏团长说,歌本让我山里的小舅拿到他家去了,那苏团长会说我怎么能这样做呢?咱们村剧团排节目,你赶快给我要回来。
大海的父亲母亲,根本理解不了解这本歌本,对于他来说,是多么一件大的大事了,他一定要去山里书民舅舅家,把那本歌本要到手,心才安的。
大海的母亲知道,到大海书民舅舅住的家里,有三十多里路,还是上山的路,要肚子吃得饱饱的,才能走得动,上山的路。
大海的母亲又心疼地对大海说:“大海,你去就去啊,大人也挡不住你。锅里还有昨晚上一碗剩面条,你把它热得吃了,走路走得就有劲些。”
大海想了,他母亲说的话有道理,就没有向外走去,他本来向对他母亲说:“我到了我书民舅舅家,再吃早饭。”为了把那本歌本要回来,为了上山走路有力量,大海听了她母亲的话,暂且没有向门外走去,到了锅灶前,随手拉了一下墙上的电灯开关小绳,电灯亮了,中间那一间屋内,都一下子被电灯光,照得光亮亮的。
大海坐在了锅灶前那个木堆子上边,先在灶洞里放进了细碎的小柴,拿起灶台上边放的一盒火柴,抽出一根,擦着,把那细柴点着,然后再加些粗点儿的小柴,右手拉起了风箱,听得锅灶洞里,火焰呼呼地响着。
一碗杂面条,瞬间就烧热了。大海吃完了这一碗杂面条后,肚子向外增大了些,如给身体充上了电,然后再一次向门外走去,走到村北的公路上面,走过了村子之后,有一条深山沟,两边的高山中间,有一条小河,贴着东边的山下边,弯弯曲曲,向南面的丹江河流去。
到了吃早饭的时候,大海到了他的书民小舅舅家,近前了。
好比说,书民舅舅家的房子都能看见了,三间土瓦房,屋的背后一面高高耸起的红土墙,太阳早升起来老高了,把这一面红土墙,染上了更加醒目的红亮之色。
整个村子以北的坡,从底处向高处,慢慢地升到坡的高处,全是郁郁葱葱的松树,给人以无限的生机之感。
山顶上空,正有一只大鹰缓缓的挨着蓝蓝天幕,向西北方向飞去。大海感受到了这只雄鹰,展开翅膀飞舞时,那种强劲有力之感,让他无比羡慕。
书民舅舅家的房子,或说整个村人的房子后面,从更远的深山里,有一条小河,流到这里,河面突然加宽了。水面中间,有浪花飞舞,不断地涌起更高更大的波涛,一波涌起,接着落下,如此不停地反复着。
这里是山里的小河流水,这里的水是从山里草丛里来的,是从那高高的红岩上边,那小小的水滴,滴到山下边,多少个小溪流汇积到一起,才慢慢地丰富多彩起来了。
大海现在就站在河的以西,想着如何过到对岸?正愁着,河面上就架有一道长长的木桥。大海从小河上面高处的山路上,慢慢地下到了小河的桥面上,小心冀冀地过到了对岸边。
大海过了这一道木桥之后,下来,有一小段向上的小路,路面上露出白亮亮的石头。
再向上走了,就是进村第一家人的门口,不同的是,这不是两面,而是一大面,更觉简约之美。
这进村的是哪一家?这正是大海的书民舅舅家。大海进去的时候,舅舅正和他的姨婆,手中都端着一碗玉米糁子红薯吃着。
大海先叫了声:“姨婆。”再叫书民舅舅。
大海的来到,让他姨婆和他的书民舅舅,都有些吃惊,因为从大海的村子里,来到这里,足有三十里路,都是上坡的路,很要费脚力的,怎么就不怕吃这样大的苦?
大海的姨婆见到了大海,亲的无法形容,就给大海舀了一碗玉米糁子煮红薯,碗中的红薯,红红的皮还连在上边,是一个圆圆的小块,堆在碗中,对大海的关爱,全在这一碗结结实实的玉米糁子,红薯碗里面。
大海走山路,肚子也饿了,就肌不择食地吃着这一碗红薯,觉比在他家里,他的母亲做的玉米糁子煮红薯,还要好吃。
大海的书民舅舅,一见大海来到了家中,就知道有什么事情,一定与他有关系,立即锐敏地感觉到,一定因为我,拿走大海的一本歌本,现在大海追到家里来了。这大海怎么这么重视这一本歌本吗?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不过是一本歌本,有什么多大的事情?还要到家里来要。
大海的姨婆还问大海:“你妈身体好吧?”
大海根据他对他母亲的看法说:“我妈身体好。”
大海的姨婆听到这话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一丝放心的笑容。
大海的姨婆笑着说:“我知道你妈多么多年来,总是有各种病,风湿关节炎,头晕等,现在是一天躺在炕上,还能下炕?”
大海只说:“天天都能下得了炕,没有在炕上睡着,给家里人做饭等家务,都是我妈干的。”
大海吃完了一碗玉米糁子饭后,舅舅说:“大海再吃一碗吧。”
大海没有作假,到锅台前舀饭时,舅舅笑着说:“大海,让舅舅给你舀。”
大海的舅舅,早就把大铁锅里的一个小铁匀,握在手中,大海端到近前,就又给大海的碗中舀了一碗,吃了后,真有一种秋高气爽痛快之感。
这时候,大海、大海的书民舅舅,姨婆都放下了碗,一起说闲话。
大海先主动地说:“舅舅,上回你到我家,拿的一本歌本,那不是我的,那是我们村剧团苏团长的,村剧团排节目要用,要不是这样,我都不会跑来家里来拿的。”
小舅舅说:“舅舅拿来看一下,都不行吗?你记得记不得,你以上到我家来过,拿我的一本秦腔唱腔,给我没有?”
大海想了想,真还有这么一件事。
大约是夏天里一天,大海的母亲,和大海看他的姨婆来,大海和他的小舅舅坐在的睡的小屋。
大海和他的小舅舅谈到了音乐。
他的小舅舅说:“你看我们这个山里的小村子,同样有爱好音乐的人,大家凑在一起,还排节目,有什么节日了给大家演出,你来时,看见我们村子里那个舞台没有?”
经这么一提,大海突然间记起了什么,才说:“看见了。”
大海来时,看见了一个四方小场,只是没有大海村子里的那个大场大,不远,就是一条小河流水,孱孱的流水声总在不断,真要到演节目的时候,舞台上边,演唱声乐器声,和流水声,合在一起,才真正创作成了一曲接一曲的天籁之曲。
大海的小舅舅窗上下小桌子上面,有一小本秦腔火焰驹的唱腔曲谱。
大海一看见后,那眼睛就直了起来,拿到了手上,从重量上来说,没有多么重的感觉,但对大海来说,像是发现了一大宝贝一样。
大海立即对他的小舅舅书民说:“舅舅,把你这本秦腔唱腔给我?”
“不行,我们村子里有爱唱秦腔的,我用它练习打秦腔板鼓,掌握节奏。”
“舅舅,你村子里有在县剧团搞乐队的人,你上县的时候,再要一本,就把你这一本给我吧。”
大海的小舅舅,实在不想让大海,把他的这本秦腔唱腔带走,见大海这样实心想要,他就依了,给了大海。
“这是真的吗?”
大海似乎不相信,又把那这本秦腔的封面,用手摸了一下,是真的啊,那封面柔和得,像一朵红玫瑰花
的花辫一样,瞬间散发了一种花的香味。
大海记起来了,他拥有这一本秦腔唱腔曲谱,还和村中乐队何山,到了村中唱腔秦戏雪艳家中,何山拉板胡,他吹笛子,当时就是依据,这本秦秦曲谱给伴奏的。
当时雪艳唱了其中一段,刚唱了一声,那种清亮,那种宛转,那种激起人内心中的感情波澜,到今想起来,还犹如在眼前。
当时大海还是一位少年,何山、雪艳都是青年人,让人感慨无比,这时间那里去了?
大海回想起他的小舅舅,送给过他一本火焰驹秦腔唱腔曲谱,这一件事情是真的,这让大海的舅舅,有点接受不了。
大海的小舅舅生气地说:“大海,我把你的一本歌曲,带到我这里,你就给我说了这么多,说什么是村剧团团长的,我就不信,村剧团团长就只有那一本歌曲,再找不到一本了。”
大海向他的舅舅说明:“舅舅,这还真是我去团长家里,团长就这本歌本,他给我说了,“我只有这么一本了,你千万管好,不要弄丢了,主要是我已经选好一首,我们是延河畔的好儿女,要让村剧团的那几位,爱跳舞的女演员,学会唱这首歌曲,这是一个根据啊。”
苏团长说的话,就在大海的心中回响起来。大海给他的书民小舅舅讲了后,他的书民小舅舅也听见了。
大海的小舅舅书民,对大海求着说:“这本歌本里有好几首好听歌曲,你给我一天时间,我把它抄下来,再还给你。”
大海向他的小舅舅说明:“书民舅舅,我为什么为了这事,来到你这里来,我听团长给我早说了一下,村剧团要很快排节目了,如果村剧团的人都到村舞台排戏,苏团长立即要我,拿出那本歌曲,我一时拿不出来怎么办呢?”
大海的这位小舅书民,听了大海说的这番话,真的相信了,确实是那么一种情形。现在他改变了态度,对大海说:“大海,我就给你拿出来给你,你回去以后,如果闲时,帮我抄你认为好听的歌曲给我,我在山上挖地的时候,也唱唱。”
大海果断地说:“舅舅,没有问题。”
大海的书民舅舅,从他睡觉的小窗下,放有一张小桌,拉开了抽屉,取出了那本,从大海家里,带回来的一本红色封面的歌本,给了大海。
大海从他的书民舅舅手中接过,他这时候,有一种犹如小学生上课的时,老师让他回答问题,他回答的符合老师的要求,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他表扬了一下,让他有一种收获后的高兴心情。如小鸟儿用叽叽喳喳的鸣叫声,也是鸟儿的歌曲,似杜鹃园舞曲那个31,节奏那么短促,却如水面上,激荡起一阵涟漪。
大海拿上了那本,红色封面的歌本后,对他的小舅舅书民说:“舅,我现在回家去。”
书民舅亲切对大海说:“大海,回去了,想来了再来,到舅舅这里,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大海的姨婆,也对大海笑着说:“来了,在姨婆这里多住上几天?”
大海向姨婆说明:“我回家去,村剧团要排戏了,人家找我时,我不在家里,这也不大好。”
大海说着,把那本红封面的歌本,装在自己上衣的兜里,沿来的路,返回到他父母的家里。
三天以后的一天晚上,天黑了下来,大海家人吃完了晚饭。
大海坐在西边,那一间窗子下边,一张小桌子下面,又拿出那本红色封面的歌本,找到了我们是延河畔上的好儿女,一句一句唱着那歌曲的旋律,越唱越觉好听,这么神奇,这是哪一位作曲家?创作出了这么好听的歌曲,这么温暖人心。像真的有一位往日,同班的一位在心中爱慕过的女同学,此时就坐在大海的近前。
女同学问大海:“你怎么还和当年一样,还那么爱音乐,这音乐真的能给你多少好处啊?”
大海笑着向女同学说明:“当你有什么不开心事的时候,你就去唱歌吧,只要你真心去唱,你的心里,立即就会有了重新,对世界不一样的认识,世界还有如此美的歌曲,世界如花儿一样美,世界处处充满生的希望,充满增长的力量和信心。我们人有时走入误区的时候,常常犯有,只看见树木,而不看见森林的错误,让人的心严重扭曲着。当你唱一首歌曲或听他人唱一首歌曲,你会满天的愁云悲雾,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女同学笑着问大海:“你说得音乐真的那样美吗?”
大海笑着对女同学说:“真的!世界上还有一种情,是同学之情,难道说你不相信老同学说的话吗?你现在不就是在我的面前吗,我看见了你白净充满稚气的脸蛋,你还和中学时的模样一样。我们又回到了我们上课的教室。就是这样的一种同学情,我不会说误你的话,根据我的人生经历,因为我与音乐为友,总想靠近它走近它,终于走到了它的近前。你知我此时的心情吗?
知道那首吕远作曲的牡丹之歌吗?那首歌曲就是为我俩写的。
还有那克拉玛依之歌,真把我一种前后人生,一阴一阳的变化情状,全在一首歌曲里,得到表达。
那位女同学听了后,对大海笑着说:“我也有过你这样一种感受。”
大海在现实和想象的两种境界里,转换着。
大海像是从梦中醒过来一般,忽听有人又站在他家的楼门口,喊大海:”大海听见没有?“
大海听见后,连忙从小屋子出来答应道:“听见了”。
“明天一早就到村剧团来,把那本歌本也带上。}
“好!”
这个站在大海家楼门前喊大海的人,就是村剧团的团长,大海一听,心就舒服欣喜起来,那时,看世界万物时,和以上的感受完全不一样了。
大海才终于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一首歌曲,是为大海唱的,有一首诗歌,是为大海一个人而创作的,如路遥创作的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他自己以为,他就是路遥笔下小说中的一个人物。
第二天一早,大海从家里,提了一个小红提包,把那本红色封面的歌本,带到了村子剧团,排戏的舞台上边。
大海从村舞台东边门外,一个小台阶上来,见窗子下边站着早到的人。
村中剧团打秦腔板鼓的卢老师,也站在窗子下边,大海走以近前,叫了声卢老师。乐队队长何山,大海也叫了一声何叔,何叔频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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