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开学两周,穆珍却没有因为休息而回家,这期间除了开学时带的费用外,没有跟家里要一分钱,老穆有点放心不下。
“穆珍开学时,你给了他多少钱?”丢下饭碗的老穆盯着秀花问道。
“不是你说的除了给他交的学费外,一周按五元给他么?总计给了他两周的生活费。”秀花认真地回应。
“十元钱,已经两个星期都多了,他那里还能有生活费吗?”老穆反问道。
“就是有也不多了,有空你去送点钱,同时也看看孩子在学校还缺什么?你这当爹的,孩子学你也不关心了,还想让孩子抱个金饭碗回来?”秀花有点埋怨道。
“我怎么不管了,我这不也是学校的事务多吗?我们离学校这么近,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王老师生孩子,我替他代管着班里的二十名学生,哪有时间离开呢!除了学校的事情,周末,我还要忙着备砖瓦、木料,要不是你提议建房子,这周末还能节省出来点时间,偏偏你每天都抱怨咱这房子晴天露光,雨天漏水,这不是还要忙着准备盖房子的料吗?”老穆一向得理不饶人,有理有节地说了一大通。
“别提那房子了,一提我就来气,咱在村前要的两份宅基地,那可是别人都看好的,当时天成帮忙分给咱了,人家要的宅基地,都盖了红砖红瓦的大瓦房,你也不看看咱这住的,结婚时的破茅草房,到现在也有十来年了,孩子都大了,还住在一起,孩子都有想法了,别怨儿子周末不回来,怎么回来?家里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不盖房,人家笑话不说,咱这面子也过不去了!”秀花越说越来气,嗓门提高了不少。
“盖,盖,谁说不盖来着,你没听村里人说吗?你要与谁有过节,那就劝他扒屋建房,这是有道理的,盖房,一要有钱,二要有劳力,虽然这两年有了点钱,可是拿钱盖房毕竟不宽绰。我现在只能一点点准备着,等料备得差不多,咱就动工,再说了咱们在这里住着,离学校这么近,省去多少功夫。”老穆最后还辨白着他不急的道理。
“你要是盖,钱可以凑,今天我回趟杨柳,找俺爹借点钱来,解决盖房缺钱的饥荒!”穆花听到老穆提到缺钱的话,觉得盖房子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没有钱,说什么都是白搭,居家过日子,她是最了解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窘境。此时的秀花即使有点气,也不便将一切困难都压在老穆肩,她很清楚老穆现在是学校与家两头顾,虽然学校离家仅一墙之隔,但是老穆只要进了隔墙的大院,他的人就留在了那个院子,他的心就伴随着院里的孩子,从来不会想着家里的任何事情,这么多年来,秀花是非常清楚老穆在教育付出,比对这个家的奉献要多得多,不然那些每年取得的荣誉也不是平白无辜换来的。
老穆点了点头,缓解了一下情绪,用颇为平和的口气说:“你这说得还像那么回事,这些天,因为盖房,咱家的事情也多些,但面临的最重要的问题就是钱的问题,假如钱到位,我们还愁没有新房住吗?”老穆说得很实际,周他去集市看砖,一次就要了五车砖来,虽然一块砖的价格也就两分半,可盖这么三间瓦房下来,至少也要一万块,光砖算下来也要三百元钱,自己忙一年的工资也就二百元,再加地里的收入,总计也不过四五百元,除了家里用度,这一年的收入,还不够盖房用的砖钱,再加下面用的石头、水泥、沙子、白灰、椽子、房瓦,这一切哪一个也少不了钱,幸亏有今年猪场入股分红的那四百元钱,不然自己哪有能力盖这三间瓦房呢?
“你那天算的,咱这房子还缺多少?”秀花琢磨着,这钱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没有借的地方,就显得捉襟见肘。
“什么都算,所有料如果备齐,没有一千二百元,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现在咱家所有的都加,也就八百元钱,还差至少四百元!”老穆略加思索道。
“那好,我就给俺爹借四百元钱,争取在秋后将房子建起来,听人说,这时间建房料都便宜些,到来年春天料的价格再长钱,我们遇到的困难就会更大。”秀花说得不无道理,每年的这个时候,由于青黄不接,是大家比较缺钱的时候,农村盖房的也少些,所有建筑材料相对便宜些,春暖花开的季节,是农村人腰包最鼓的时候,这时候建房的多,所有的建材也就相对贵些,村里人跟她提起过,这两个季节建房,三间屋可以省两百多元钱呢!
“你去杨柳,我今天要去镇一趟,教委通知我与校长去开会,顺便去看一下穆珍。”老穆对于穆珍有点放弃的想法,当年对穆珍寄予了那么大的厚望,小学毕业考去了县城的中学,为了帮其解决偏科问题,将他转到滨湖中学读书,而在这滨湖中学近两年时间里,虽然中间的成绩非常让自己满意,可到最后的成绩甚至还不如在谷城一中的成绩好,这让老穆感到十分懊恼,因此穆珍开学之际,他没有直接给儿子费用,而是让秀花代劳,然而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再不如意,也应当想着他的基本生活费,他一贯的原则,不能孩子像当年的自己一样,无依无靠,他要去看孩子,给儿子送去应当有的家庭温暖。
“穆艳,我与你爹今天都出门,中午放学,如果我们都回不来,照顾好穆宝!“即将出门的秀花对着在那里低头在刚晒干的大豆里捡坷垃头的穆艳叮嘱道。
穆艳抬起头,看了一眼母亲答应着:“嗯,中午我们做咸干饭吃!”
没有进过几天校门的穆艳,虽然才十二岁,做起家务来,俨然是一个行家里手,在家里不仅会做各式家常菜,而且还跟着秀花学会了蒸发面,这在同龄孩子当中,是没有能比得的,别看他在学校的时间不长,可是他却是当年班级里的第一名,若不是那次意外,导致右手中指与食指被截去了两截,落了点残疾,说不定她也是同龄学生中的佼佼者呢!
穆艳看着父母两人出门的背影,不知是迷惘还是对刚才父母的话所刺伤,愣了一会儿神,又继续低头捡着那些隐藏在大豆里的坷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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