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人市

半晌后九爷叼着条遛狗绳跑了出来！“你要帮我把这个戴上。”九爷把狗绳吐在福面前，严肃的说。

福表情有点尴尬，“九爷这样不好……你是前辈啊，我怎么敢牵着您老呢？”

“懂个屁，这叫做伪装。人市说白了就是公开的二手集市，不过混杂着几个懂点门路的散货商人。那么多人，没有伪装，难道你不怕打狗队来抓我逼我发飙！”

福似乎看到打狗队的惨状，脑门子开始流汗。只能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帮九爷把“伪装套装”穿好。然后还找了一块小方巾给九爷系在脖子上。最后福自己带了一顶白色渔夫帽压住眼睛，一人一狗出发了。

人市其实就是个二手市集，和各地的古玩二手市场略有不同，比如潘家园这种知名的地方，基本是有固定的场所和时间，而且有市场基本的管理原则，纯私人不受管理的小商小贩相对较少。而人市全都是这种缺乏管理的小商小贩，没人组织，不知道怎么就聚在了一起。只要城管不出动，一段时间内都会保持在一个固定的场所，根据人流情况浮动营业的时间周期。这种集市从估衣到假古董，从老旧物件到二手小家电，种类还挺繁多。比如最近这几个月，人市暂时固定在一个苏州河某个桥下马路，晚上这里车辆很少，而且似乎城管也不来，所以各种小贩蜂拥而至。

福和九爷到达的时候，市场里已经有不少专程来的客人和凑热闹的过客。福牵着九爷，假装是遛狗时无意经过，从市场的一端往里面走去。九爷很兴奋的喘着气，把自己伪装成一只累的够呛的宠物狗。福第一次来人市，看着两边的各种摊位各种商品目不转睛，从来没怎么逛过街的福颇为开眼，内心越来越赞同九爷的提议，有了钱不就可以买这些好东西了哦！

九爷被人群的各种腿挡住视线，但并不妨碍他发动嗅觉大法。在九爷的眼中，地面上方20厘米的位置飘浮着各种不同明暗不同颜色的光带，光带随着不同的人的行走移动，带出一条条不同的轨迹。九爷紧紧顺着一条深紫的光带前行，扯动着目光被各种物品吸引住的福不得已向前。

市场的中间位置，刚好就在桥洞下方的地方，这里算是黄金摊位，有桥洞下明亮的照明，还能挡风避雨的。其中有一个比旁边摊位大出3、4倍的摊位，搞的颇为正规，不是那种在地面随便铺一块布摆点物品就开始卖的小商小户。这个摊位居然弄出了简易U形的柜台，高度适宜，不用蹲在地上翻翻捡捡。摊位前面还站了两位导购模样的姑娘，身上都挂着绶带。左边的姑娘绶带上写着“不坑不拐老实买卖”，右边那位是“奇珍异宝来者不拒”，既不押韵也不好听，不知道那个孙子写的。恩，估计就是摊位后面坐着的那位，这是一个清瘦的男子，大半夜的戴着蛤蟆镜，留着两撇小胡子。一顶仿古的瓜皮帽，帽子上用简笔画着一个舞剑的古人，剑光飞出，刚好绕着帽子沿一圈，眼看就要扎中自己。身穿一件黑色麻布T恤，橙色的麻布短裤，脚踩着一双脏兮兮的回力。唯一感觉像个商贩的特征，就是腰间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腰包。

九爷远远看到这个摊位和里面的清瘦男子，停下了脚步。来不及收脚的福差点一脚踩在九爷前爪。福看看九爷，似乎明白了该找的人找到了。福假装蹲下来抚摸爱犬，然后九爷的声音非常尖细的传进福的耳朵。

“就是那个带瓜皮帽的瘦猴。记住，上去直接找他和他说要盘货。他应该会问你什么货。你就说是英招山货。他会抓住你的手进自己袖筒……哦，他没有袖子啊，那估计就是盖布。反正他会用手型比划给你价钱，手型我可教过你了。你只要记得，不低于10万，都可以出手。至于出几个，你看着办！”九爷说完后，直接坐在地上，人畜无害的哈着气。

福整理了一下情绪和语言，站起来把渔夫帽摘下捋捋刘海，重新戴上帽子。牵着九爷走了上前，进入摊位。按照九爷所教，福直接走到瓜皮瘦子前。瘦子的蛤蟆镜下不知道是睁着眼还是已经睡着了，毫无动静。福清清嗓子，咳嗽了几声，叫了一句掌柜的……掌柜的！！老板！！老板！！！三四声后，瓜皮帽瘦子猛然抬头，“吵什么吵，没看老子我睡觉呢吗！？……唉哟，原来是位小哥，对不住了对不住了，还以为是我那两个不长眼的侄女打扰我。这位小哥，有什么生意要照顾我吗？”福被老板瞬变的语言搞的忘记了台词……“额，那个……我想……盘……盘你的……盘店，不对，盘货，盘货！”福磕磕巴巴的语言让瘦子的脸色不断变化，不过最终总算明白这个小哥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雏儿，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有点好货。瘦子多精明，瞬间明白后急忙起身，绕了一圈从摊位后面出来，让两个导购侄女搬来两张椅子，拉着福坐了下去。九爷鄙视的看着瘦子的行为，原地起跳，上了福的大腿，趴了下来。瘦子也没在意，不过他要是懂点宠物知识，怕会感叹这只哥好腿力。

“小哥，盘什么货？”

“额……是什么来的？对了，英招山货”

瘦子脸上微变，看得出是在压抑内心的惊异。“小哥……你有英招山货？？？”

福并不清楚瘦子为何如此震惊，反而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瘦子忽然站起来，吓了福和九爷一跳。“小哥，此处人多眼杂，着实不适合英……山货的买卖，不知小哥可否移步，与我换个地方细聊。”福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个发展方向，只能求助的看着九爷。九爷翻了个白眼，大概意思是如果你让我说话，我现在就说，而且我来谈还要你干吗！瘦子看着福看狗的眼神，以为是担心狗的事情，连忙说“小哥您放心，咱去的地方不远，就在旁边，100米不到，是在下的一个小产业，自家地方，可以带狗的，放心。”福看着九爷，九爷瞪着福，最终福无奈的点头，表示了同意。

瘦子和两个姑娘交代了几句，然后指引着福准备离开市场。四脚挨着地九爷忽然抬头闻了闻，用了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挺好闻呢……那个小姑娘也在这！”随后福的耳朵抖了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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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鸥在二手市场闲逛了一会，买了一对小耳钉。看了一会别人争论某个花瓶是不是真货，喧嚣的市场和各种嘈杂的人气让刘晓鸥很是喜欢！心里也有些疑惑，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自己对于这种市井之地有这种喜欢。

市场不大不小，不过要每个摊位都看的话，也需要花点时间，刘晓鸥原本打算走马观花的看一整圈的计划应该是无法达成了。貌似40多分钟，才走到市场的中间。刘晓鸥看看watch，估计要掉头往回走了，要是再晚点，回去又要晚睡早起了。就在刘晓鸥准备扭头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似曾相识……甚至有点熟悉的身影。那不是给我纹身的福吗？还有他的那只哥……怎么在这里遇到他们？

忽然间有一些细小的记忆碎片涌入刘晓鸥的脑子中。那双脏脏的鬼冢虎，没穿袜子的臭脚，还有哥在打滚，地毯怎么有点熟悉，还有镜子里的自己？刘晓鸥真真正正的被吓了一大跳？怎么会有这些画面在脑子中？去福店里纹身的时候，有看过这些东西吗？似乎有哦，但似乎又没有……

刘晓鸥的脚步不由自主的紧了起来，心中不知如何就涌出了想要跟上去一探究竟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