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立夏。
渭州有一个很好的天气。
升斗粮行门外清早聚集数十百姓,都在抱臂等着开门。
马氏院内数十人正在忙碌,每个人都悄然干着自己的活儿呢。
其中大部分人,都只是搬运一车一车粮食放入塌房的人。
忠伯蹲在屋檐下,看了半晌也不知这些粮食从何而来。
不但他糊涂着呢,就连根生朱文都看着挠头呢。
这么多的粮食,怕已足够今日平凉一县百姓吃用。
朱大嫂跟在旁边记账,她手里拿着账本仔细核查。
这是知道这批粮食哪里来的。
朱文挠着头过来和忠伯并排坐下,忠伯看了这人一眼。
这是李大郎的心腹,这段时间他在瓮城里面约束那些流民很有手段。
今日,朱文也是因为瓮城城墙将近修好才在家里等着帮忙的。
忠伯道:“你见哪里送来的粮食车到家吗?”
朱文道:“从未有到家的外地车队。”
那就奇怪了
正这时,根生嫂满面笑容从前头跑来。
她喊了一声道:“快些安顿好了马上开门卖粮你莫闲着快去开了后门,又有一批粮食到了。”
这一下,几乎不忙的人都往后院跑。
车队。
将近三十辆大车组成的车队。
忠伯嗖一下跳到车上,一把拉开袋子一瞧震惊至极。
“陈粮!”他想到这是哪里的粮了。
常平仓,只有渭州州府常平仓才有这么多的陈粮的。
可是
押车的便装弓箭手都头笑道:“马家娘子好生气魄,吃下常平仓陈粮,许诺以高出麦价两成的价格,又承诺很快有新粮送来,啧,真是好气魄,泾原路粮商巨多但谁都比不上她。”
这话怎么听都充满嘲讽。
忠伯心里一沉,他不知怎么说动常平仓开仓但他知道必定付出比这更多代价。
琉璃!
只有那些琉璃才能让常平仓上下愿意开仓卖粮。
可是
朱文一拍额头想起来了。
常平仓时常更换粮食,如今虽有蝗灾但只要有足够的保证,当州县要求打开常平仓的时候,只要常平仓还有粮食,那些官吏当然不介意趁机捞些好处。
琉璃盏便是足好的好处!
然而,他们小看了马姑娘的手段。
她不曾付出太多利益。
“三副琉璃盏,一面明光镜,暂且寄压在常平仓,以此为凭据,以两成的利润,借常平仓麦子以打开一县销路,这也是大郎的主张吧。”马姑娘很轻松地背着手在大车前面细看,回头对朱文道,“如今经略使府下了均令,不准粮商自民间购买粮食了,王家既有平夏城军粮要送,又积压大批粮食,他们没有地方再存粮,除非花钱建造塌房哦,县里塌房已尽数为我所掌握,租赁有半年之期,他们若是愿意,大可再来租赁。”
这边是那数百万钱的去向。
至于常平仓开仓那是要用粮食填充的,马姑娘没有给他们一文大钱。
当然,相熟的比如押车都头袖筒里的粮钞那是不能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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