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官府要喂饱了他们才下手?
“自古以来遇到这样的事何曾有对我们好脸色的官府。”长者们神色与方才又不同。
乃至有人竟跺脚要冲上去。
这时,曲隽在城头笑道:“经略相公须不教尔等带了酒肉来吧?”
朱文笑道:“我家大郎出钱,姚横行出力,他们正在后头,片刻便到。此外,杨钤辖,曲钤辖于城内巡逻,正在找寻西贼大将曹子龙。”
曲隽倒吸一口冷气骇然道:“真是来刺杀经略使的?”
朱文笑道:“那老儿很没有出息,竟直奔禁牢而去,又胁迫了爨同知,此时姚横行自与虞侯分说。”
曲隽想了一下才说道:“且等他们到了再说。”
他回头喝令:“弓满弦弩开机,但凡有人试图作乱,一概格杀勿论。”
但他又暗暗令部下掉转一部兵力,把弓弩对准了城外。
曹子龙既凉州曹氏的也是西夏猛将,他亲来渭州只怕定有骑军接应。
曲隽可是见过西夏骑军的精锐的。
瓮城中见灯光下明晃晃的刀枪,刚要冲出去的脚步又停下了。
这时,一彪人马冲到瓮城下。
姚平康到了。
姚平康身后跟着一骑,马背上颠簸着强忍不适的李寇。
他可真不是一个惯于骑马的人。
曲隽看着好笑便叫道:“李大郎待爨某尚且不惧怎地畏惧骏马?”
李寇没好气道:“洒家只听人说曲虞侯洞房时手忙脚乱。”
曲隽脸色一僵不由骂道:“哪个混球背后说洒家坏话?”
姚平康嘿嘿直笑,方才路上他嘲笑李寇骑术糟糕被李寇反唇相讥。
李寇问他:“姚兄洞房时有多轻车熟路吗?”
姚平康便吹牛说身经百战,倒是把曲隽好生编排了一顿。
说也奇怪,听得城头上叫一声李大郎到了,瓮城中的流民竟很快不再吵闹。
恰在此时夜起西风。
瓮城的城门厚重也挡不住城内的酒肉香味。
有长者竟在人群中郑重整理衣衫,虽也怕城头的弓弩却仔细盯着那瓮城大门。
饥寒交迫的时候他们只想吃一顿热饭,可这几日来每一日三顿饭无不用的上等白面,晌午还有一顿臊子,有吃奶的孩子的妇人,早上还有一碗小米粥,一个煮鸡蛋,每日都有郎中过来询问,这不是官府能给的好处。
一些长者便想请教,便是要收留这些流民又何必花那么大的价钱?
姚平康到了,瓮城的门缓缓打开。
李寇坐在马背上只看到火光下流民互相依偎,纵然那些不服管教的如今也两股战战。
世人哪个真能不怕死呢。
只是孩子的哭声让李寇心下恻然。
他纵铁石心肠也有一段侠骨柔肠,最是见不得的便是孩子受苦。
李寇打马先进了瓮城,他走到流民们面前才停下来。
李寇跳下马,正要与他们说话,便有几个长者,推开儿孙的搀扶,抢上来一揖到地,都说:“先谢大郎活命之恩。”
李寇跳到一旁,环顾一圈才说:“无妨,不过西夏人为让我们乱起来,先劫持禁牢里的人,被官军撞破之后慌不择路,只好想出这么个点子让我们乱起来,不必害怕。我这里带了些饮食,来,我也一夜未吃,有些饿了。”
长者们连忙问道:“原来是西贼捣乱——折经略怎样处置这里?”
李寇不语只让朱文带着人,把刚烧开的水里下足了面条,又打开陶罐子,里头油汪汪的臊子已在罐底的热火中消了。
哗啦一大把面条扔进锅里,又在另一口锅擦一层油,一罐子黑醋倒进去炝出诱人的酸味。
曲隽心下有些奇怪,李大郎可不是喧宾夺主的人!
姚平康站在一旁笑嘻嘻看着,他只让曲隽莫要声张了。
不片刻,李寇旁若无人先拌出一大碗面条,将酸汤泼上又放了臊子,自在人群中就地坐下,吸溜一大口热汤面,而后才让:“都吃,我这里有一事,正好与众位商量。我有祖传宝货一批换得大钱,要在北原里民寨一座,此事大家应当都知的吧?若有人信得过,便来吃一碗酸汤面,权且口头约定,而后与朱学究商议租赁细节。众位乡老信我,便在这里,学我的样子,吃一碗面汤,咱们一齐等折经略抓住了西贼谍子,再让咱们动工去便是了。”
他一碗饭刚吃完,身边已有上百人。
只是其中以老弱妇孺为主。
李寇并不气馁,人心自古难收服这才哪到哪。
有这些老弱妇孺的信赖与依靠,他便知足得很了。
何况其中也有胆大的,自取一碗面条盛一大勺臊子也在旁边蹲着了。
曲隽笑着连连摇头骂道:“这厮明显是来勾引馋虫的。”
姚平康看他两眼,你若知晓那厮背地里的计划便该说他是个祸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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