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现场在一个狭长逼仄的小巷里。
李寇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他只是慕容彦达的一个助手。
他跟着慕容彦达走在后面。
来这里只是慕容彦达带着自己的几个亲信,此外便是折可适带来的人。
折可适在县衙盯着爨同知,这一次那厮别想好过。
慕容彦达回头看一眼后头互相使着眼色紧跟着的那帮人,他示意李寇快走几步。
李寇本要拉上桥仵作,桥仵作人老成精一笑闪身到了后头。
折彦质一把拉住姚平康和杨可世,他知道慕容彦达倘若说甚么要紧话必定会让他们知晓。
“他怕是要求助于我们了。”折彦质让那两个将领稍安勿躁。
李寇快步上前,只听慕容彦达有些着急地道:“你可有十足把握?”
李寇不解他的确凿意思,便问此话怎讲。
慕容彦达低声道:“实不相瞒,某对此也是个一无所知的,除了打杀威棒没别的能耐,就连县衙闹鬼案也全无头绪,只确定此必人为!”
李寇想了一下才问:“知县可相信桥仵作?”
“某知道他,是个了不得的人,他曾在军中为医,曾断过无数无头案,那是个了不得的人才。”慕容彦达低声道,“某只有两问,此案确是别人所为?此番案解,你可愿为我破县衙闹鬼案?”
李寇便回他两句:“此案确他人所为,县衙闹鬼案怕是要请经略使府出力,洒家愿从中奔走。”
慕容彦达笑道:“如此最好,到了里头,你只管询问,某只要叫好——你莫质疑,某是个爽直的汉子,待上官有的是撒泼耍赖的本领,待威胁某的地位的,也有多番计较,然你虽与经略使府过往密切,也只是个小儿,某何必怕你夺风头?事成之后,本官自有主持公道的名声与成就,分润你们些功劳,也无非是乡里的名声,多半也有一些赏钱,本官自然不怕。”
他倒是个实在的真俗人。
李寇道:“知县如此说,洒家自当全力以赴,只此事是知县做主,责问之时,还是知县行使威风,洒家不过小儿一个,哪里能问得出真相。”
慕容彦达得意道:“某看你也是个实在的人——那琉璃珠,某便收下了,贵人在宫中虽有宠爱,多半也想家人,多个陪伴,那也好得很。”他忽然问道,“那琉璃盏,你怕是为那几家将门备足了吧?”
李寇心里微微一凛,嘴上却说:“三家自然都要有。”
“你懂甚么。”慕容彦达教道,“某也是将门出身,如何不知西军的心思?官家天威难测,枢密院与三省争斗,又有新旧党争余波不断,西军若不想被挟裹,必定各将门自保,哼,熙河路刘法,到秦凤路姚家的姚雄,种家的种师道种师中,哪一个不闻暴雨前的满楼风?他们必定聚集,不在渭州,就在平夏城,你这小子,送了折家宝物,送了种家宝物,送了姚家宝物,如何敢忘了刘家?”
李寇心下佩服,这慕容彦达虽是个俗人但也聪明的很哪!
他遂低声请教:“洒家也不知如何送礼……”
“嗤——”慕容彦达耻笑,“送甚么?你待他们上门来求,只消送一家,几家都会知晓。”
李寇会意,道:“盼知县从中说情。”
慕容彦达果然很欣喜,但他又问李寇如何答复别人问起。
他说:“你虽年幼,胆大心细又有本领,某遣人送琉璃珠时,定在贵人面前美言几句,少不了你的好处,你若真能收流民数百,于荒原立寨那便有一些功劳,若某提议,只要西军上下不说,朝廷封你个巡检知寨不难,然倘若官家见了宝物,遣人问起,谁敢隐瞒于天使乎?倘若天使问你,如何将宝物先给西军将门,你又如何作答?”
李寇本想着只说是换钱安民,却见慕容彦达一副高人姿态,便诚心请教于他,慕容彦达笑道:“这有甚么难的?你便告知天使说为求利而已,求利作何?安民耳!到时请教读书人,说几句甚么‘不忍民生艰难,急切间只好当了宝物’,如此便好。”
李寇恍然大悟,这是让皇帝斥责这些将门。
这厮是偏向于皇帝的。
但这法子足令天子对这些将门只是斥责,看在宝物的面子上也不好再逼迫他们太甚。
如此看来这慕容彦达倒也有心帮这些将门一把。
李寇可知道这些将门如今只去自保!
如此,将门所求也便足够。
慕容彦达又问:“你那宝物可还有上等的?如果不足,某那一瓶酒,瓶子也足当宝物了。”
这是个实打实的俗人。
也是个贪心的家伙。
李寇道:“倒也还有,有一个透明的琉璃茶壶,并五个琉璃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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