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者公会长此刻正焦头烂额地处理整个城市的烂摊子。那个要死的城主居然在这种时刻掉链子玩失踪,城外的希斯元帅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调兵遣将的任务一下子就全部压到了他的身上。
除去希斯与哈罗斯,整个巨岩城说话最有分量的,就是负责管理和组织冒险者的会长鲁伊斯。上一任会长在十年前伤重去世后,鲁伊斯就被总协会从恩济王国调派到巨岩城里。刚上任的时候鲁伊斯还唉声叹气,感慨自己人生不如意,从此以后要与安稳日子说再见。可没想到这十年间,巨岩城非但屁事没有,因为帝国鼓励发展与探索减免了大部分委托完成后的税金,更有高质量的魔晶与材料源源不断地朝着协会输送去,鲁伊斯的小日子反倒比过去更加滋润。
兽潮研究者认为这之后为了让魔兽休养生息恢复数量,百年之内不会有任何一种兽潮;普通平民认为,城外有军队把手,魔兽根本进不了城;城市的高层认为破而后立是大势所向,岂有一破再破之理。
自然规律如此,门外还有军队驻扎,就算平日里都做好了再迎兽潮的准备,任谁会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巨岩城会出现如此骇人的事情?
鲁伊斯用力地一锤桌子,好让自己胸中的憋闷稍稍散去些。立于冒险者公会的高楼上,他算是为数不多能够看到全局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愈发感到自己的无力。协会里的二级铭刻师已经发回了报告,初步理解了这个诡异大阵的铭刻是如何运行的,暂且让其中两个铭刻失效无法再”生出“魔兽来。可巨岩城这么庞大的一个地方,受灾面积如此之广,两个铭刻显然远远不足以让整个局势轻缓下来。
只有震岳入门境界的鲁伊斯并不能说实力多么强悍,他之所以能当上这个会长更多还是看在了他的经商头脑上。城主哈罗斯也是同样,这些年来搜刮了这么多油水,不妨也是他们本身将巨岩城经营的风生水起的缘故。羊毛出在羊身上,如果不将韭菜养肥了养多了,他们也割不了多少。可问题就是这样的两人,在面对这样的紧急情况下能起到的作用真的是少之又少。
一个断海甚至是裂天境的武者在场,或者是一个六阶魔法师,整个局面都会完全不一样。实力至上简单直接。
可问题是断海境的武者和六阶的魔法师,还有谁会甘愿去做冒险者?又有谁会放着更加广阔的天地不去,来这鸟不拉屎的世界尽头受罪?
被所有人咒骂的哈罗斯,此刻正闲庭信步走在宽阔的大道上。平常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哈罗斯就算在路中央打个地铺也不会有人对他指手画脚。时不时会有几头魔兽从岔口经过,这群眼睛通红只知杀戮的魔兽见到他没有任何反应,只当是一团空气路过。哈罗斯此刻心情无比愉悦,即便看着自己付出许多心血的巨岩城此刻被糟蹋蹂躏成这幅模样,他也觉得无所谓。万能的主给所有人安排了任务,很明显,主对他的期望是最高的。
他要在整座城市的最中心,以自己为苗床,唤出一头领主级的魔兽作为整场演出的谢幕。
思想被主控制住了?无所谓的。
哈罗斯望了望北城区那片,身体里颤抖的黑线告诉他,最后的一头六阶魔兽也终于诞生而出。随着这只六阶魔兽的诞生,这个大阵产出的魔兽也就告一段落。主所需要的鲜血与能量已经差不多齐全,剩下的就是自己最华丽的大轴了。
生为一个没有魔法天赋,且终生无望武学更高境界的哈罗斯,在此刻兴奋的手指颤抖,终于能够借助另一个渠道攀登上那常人无法抵达的高峰,去一览高峰上的风景。
身为世家之子,却无一点天赋,苟且于经商这样的微末小道,虽然是一城之主,但他依然不被家族里的那些长辈晚辈待见,辅佐无数药物,一生顶点就只是震岳初级境界,在帝都郁郁不得志,趁着巨岩城重建机会才稍微有些地位。
可他那好不容易收掇起来的自尊心,在希斯到来以及被魔人袭击后彻底粉碎,这才被主轻而易举地攻破了心门。
可那又怎样?主知道我想要什么,只有主是理解我的,我要让整个世界知道我的存在!
于是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毫不犹豫,一刀捅进了自己的心窝处,血液绽出一朵晶莹的妖艳之花,在哈罗斯病态的大笑声中将他包裹。
曦暮不说话,安也就不说话。两个人脚步不停,一人跨步仗剑,一人紧紧跟随。如果男女对换,或许就是那书本中描写的豪情风流之景,只不过少女在前,的确会让人有些瞧不起后面跟着的少年。
街道上的魔兽,只要进入他们的视线就会猛地石化住,成为一头任凭宰割的羔羊。
曦暮心中自然是已经有了定论,世界至宝的能力竟然如此奇特。但她并没有像安说出这个消息,更不知道如何像父亲大人汇报这种事情。因为她已经隐隐感觉到,如果安的身上有着那世界至宝一事被人知晓,那么他便真的活不下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朝着酒馆街飞速前进,也就在这时,曦暮的眉头猛地一跳,脚上步伐不由地再加快些许,心中已是一片惊慌。
六阶魔兽就在酒馆街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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