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是件非常耗费心神的事。
从开春从临淄出发,到如今桂陵大捷,虽然只过了四个月,可易承觉得比自己之前在山村野地待了四年还要漫长。
军中的伤员很多,尽管是伏击战,可只要是打仗,就不可能没有伤亡,特别是在这个冷兵器时代。
虽然对于易承这个长生者来说,这些人的生死跟他都没什么关系,可当他看到那些伤卒们在悲呼哀嚎时,却还要受到错误的医疗救治,就忍不住出言制止。
这一出言,就让他陷进了医生这个职业。
“这个伤口已经溃烂了,要消毒,然后把腐烂的肉全部割掉,再消毒包扎。”在平陵山地三里外的齐军大营中,易承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说道。
在他面前一张简易的木床上此刻躺着一名男子,他的大腿外侧有一道半尺余长的伤口,伤口已经化脓,淡黄色的浓水顺着大腿流淌,伤口附近翻起的烂肉,让他的伤腿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在易承身旁,有两名头发胡子全被剃了个精光的小厮,就领命将床上的那名男子抬下去按照易承吩咐的,开始剜肉消毒。
易承叹了口气,对着大帐外喊道:“下一个。”
然后又有伤员被抬进了大帐。
“这个...肠子已经发黑,全都感染了,没救了。”
“这个需要截肢,你们按住他,把从伤口这一段手臂砍下来。”
“这个伤口已经结痂,把芦苇管子拔了,注意消毒卫生,应该就没事了...”
......
不知不觉又是大半天过去。
军中的伤员依旧是源源不断的被抬进来,又被抬出去,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易承从没想过,自己这个从没学过医学的半吊子水平,在两千四百多年前居然能被称为神医。
他会的只不过是止血消毒注意卫生,感染截肢保全性命,这些最最基本的医疗知识。
但仅仅这样,他依旧受到了田忌和孙膑的高度肯定。
倒不是因为他的医术真的有多高超,而是因为和军中那些屠夫一般的医者比起来,他看上去绝对算是个善类。
第一次进军营见到那几个医者大夫给伤卒们治疗的情况,易承就差点骂街。
一大把不知道什么成分的金创药随意洒在伤口上,就算是治疗了,易承询问金疮药的成分,还都藏着掖着,最后才搞清楚所谓的金创药就是硝石、草木灰、黄蜡松香之类的草药混合而成。
这东西敷在伤口上,完全就是为了把伤口堵上,根本不考虑消毒之类的,而伤员也得自己命硬才行,毕竟像硝石粉这种刺激性很强的东西糊在伤口上,一般人都得被痛的死去活来,更不用提这些原本就虚弱的伤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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