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活下来的何果夫这才在同伙军奴的那里了解到了自己目前所处的情况:因父辈有罪而连坐,被充为军奴,现在随军出征。
说实话,开局很烂,烂如一坨狗屎,可他又能怎么办?还不是得随遇而安?
何果夫疼的直叫:“哎哎,你放开!我这哪里是跟你顶嘴,我这是跟你讲道理!”
“你懂个屁的道理!”,文搏兕撒开手,表情突然凝重起来,他用食指在地上画着一个方城:“矮奴,你说我们这次能活着回去吗?”
何果夫抬头望着湛蓝的天:“能吧?反正你活下来的希望比我大”
公元692年对武则天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年。
当时吐蕃内部正为了权力争的不可开交,对西域的控制力大大减弱,武则天怎么能放过如此机会?她在西州都督唐休璟的请求下以王孝杰为武威道行军总管,与左武卫大将军阿史那忠节一道出兵九万余,意图重新夺回安西四镇,恢复对丝绸之路的控制权。
而宁胡城中的这一千兵马,就是周军的前锋部队,兼有侦察、探路之责。
吐蕃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当即决定驰援。
虽然此时吐蕃赞普国王赤都松赞与噶尔家族为权而斗,但大敌当前,赤都松赞决定暂时放下国内矛盾,命令噶尔家族的名将论钦陵率军五万与吐蕃册封的西突厥可汗阿史那馁子合兵十万驰援西域。
要说论钦陵可是吐蕃了不得的人物,“三箭定天山”的薛仁贵,武则天的爱将王孝杰都曾败于他手,此人之才恐不下大唐战神李靖。
文搏兕听了何果夫的话,又在地上画出一把横刀来:“我听说军奴要是能斩下三名贼军的首级,就能免去奴的身份,转为军役”
“你能,我不能”,何果夫翻个身,背对文搏兕。
何果夫可不是一般的军奴,他的奴籍可不是随便就能免去的。
何果夫的父亲当初可是叛臣越王李贞的幕僚,犯的可是十恶之首的大罪,全家连坐,何果夫能活下来还是仰仗自己没到绞首的年纪。现在要免去军奴的身份,得武则天亲自开口,不是何果夫砍几个贼军脑袋就能翻身。
文搏兕挠挠后脑勺:“你为啥不能啊?”
何果夫没有回答。
说实话,何果夫害怕了,他现在还不敢想怎么拿掉军奴的身份,只能想着怎么在这般混乱的局面下苟活,要是命没了,一切都完了!
何果夫也明白,一旦周军与吐蕃军打起来,以它那瘦弱的身体,白给几率无限接近百分之百。
文搏兕见何果夫不说话,这才突然明白戳到何果夫的痛处了,赶紧转移话题。他指着远处正在修葺铠甲的歩卒对何果夫说:“你看,那些铠甲,好看吧?总有一天我也会有一套!”
何果夫顺着文搏兕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伙歩卒正在仔细检查铠甲上的每一块铁片,确保它们牢固,这可是他们在战场上的唯一守护神。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枯燥,有一名歩卒随口开始唱歌,周围军士不免被感染,应和着唱起了这首古老的拢右民歌:
风起贺兰山,黄沙铺满天。渭水逝东面,残阳撒水边。
我缘水畔走,西向遇斥候。
言贼军在前,旌旗蔽青天。
忙披铁甲片,翻身跨马鞍。怒发冲束冠,报恩紫宸殿。
誓杀胡贼三百人!卫我国土不染胡人尘。
这民歌感染里极强,唱第二遍的时候全城的军士都放下了手中的活,齐齐望着“周”字大旗,高声应和着。
隐藏在芦苇丛中的野鸭被吓的潜身缩首,鱼儿也不敢跳跃了,唯有战马更加高亢嘶鸣,不停用前蹄刨着地面。
文搏兕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些唱民歌的军士,嘴里念念叨叨跟着唱。虽然越唱越激动,但却始终不敢放开声音,他是军奴,没有资格唱歌!
民歌被军士们唱的慷慨激昂,气贯长虹,久绕不绝。
待歌声罢,四周归寂,唯有旌旗迎风,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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