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金发的高壮男子站在大教堂门口,他发如黄金、头戴黄金桂冠、金色的络腮胡被修建得非常规整,他的服装很得体修身,好似穿着某种巴伐利亚风格的板甲衣,腰间的皮带有着黄金纽扣,以及一些琳琅珠宝装饰。
他的佩剑剑鞘很纤细,相比剑也是某种细剑,无论剑柄还是剑鞘又有大量的宝石装饰。
他被众多铁甲侍卫簇拥,身边还站着一位与之非常相似的少年,就是金发上只有装饰了金片的冠带。
巴黎主教埃查拉德不仅讶异于该男子气度不凡,作为帝国内的高级神职人员,因掌握着大量的文献,使得他对一些罗马时代的故事了如指掌。
无数记录都表明,奥古斯都本人就是纯金的头发,与当时的罗马贵族有着差异。屋大维为自己取名奥古斯都,它就是罗马皇帝的代称,法兰克的国王继承了这一头衔,可洛泰尔的头发不是纯黑更非纯金。
倒是眼前的高壮男人与刻画奥古斯都形象的马赛克画颇有些神似,尤其是那顶黄金桂冠,它出现在当今时代简直不可思议。
埃查拉德还注意到,高贵的列日主教都不得不对此人毕恭毕敬,在场的还有另外两位高贵的神职人员,也唯有他们有权戴上镶嵌宝石的主教高帽。
怎样的野蛮人可以得到如此尊重,莫非就是围城大军的统帅?那个自称罗斯国王的男人?
起初,埃查拉德还能保持镇定自若,即便只要向右手方向瞥一眼,就能看到城市广场尸横遍野的惨状,以及伯爵宅邸的熊熊大火。那些恐怖景象没有吓傻他,现在看到了敌军统帅,他再也不能抑制愤怒维持内心的平静。
手握黄金十字架与圣体光座的双手颤抖不止,或者说他整个人都在震颤,满是宝石的主教高帽止不住地晃动了。
留里克面目平静,他看看左右眼神示意所有人保持镇定,然后松开攥着儿子的手,罢了还亲自接下腰间佩剑暂交给儿子,轻轻摊开双手向大主教表示自己的和平态度。
然而这一切在埃查拉德看来今日野蛮人的虚伪表演。
留里克向前三步走,直至与大主教对视。
他俯视眼前并非衰老的家伙,面色平和着以拉丁语询问:“你,应该是巴黎主教?我听说,你的名字是埃查拉德二世。”
大主教抬起双手,将两样纯金圣器交错着捂在胸口,奇怪的动作就仿佛圣器的神力可以驱魔。可是罗斯王不是经书里描述的恶魔,所谓的圣器不过是金币回炉铸造的特型礼器。
大主教微勾着头,斜着眼睛尽显歇斯底里,他低声斥责:“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诺曼人的首领,圣埃蒂安大教堂是圣域,你肮脏的灵魂不得进入!”
依埃查拉德所受的教育,他任何时候不可大声喧哗,更不可污言秽语,“七大罪”就是七条最基本的戒律,他一直贯彻得很好。即便现在真的非常愤怒,也只敢低语责难。
留里克才不吃这一套:“难道你听不懂拉丁语?看来你的确是那个埃查拉德二世。列日主教已经告诉我有关你的一些事情,说你是‘年轻者’,所以是二世,上一个埃查拉德是你的叔叔。我还听说,当年那个老路易被释放,你们很多人在蒂永维尔的圣马克西姆修道院举行了会议。可惜呐!你们的内战自那时起已经开始了……”
反正巴黎战役至此已经宣告结束,剩下的不过是打扫战场、搜刮战利品,以及缓缓精神去等待那个神隐的“秃头”查理。
留里克背着手,耐着性子向埃查拉德介绍罗斯军一路走来的辉煌历程,鉴于此人参与过当年的蒂永维尔会议,他干脆针对当今的蒂永维尔现状介绍一番,这不说不要紧,最直白的介绍也最干脆利落地击穿了埃查拉德的心理防线。
“你们……果然是你们毁灭了特里尔,还有梅茨。你们是最恶毒的野蛮人!难道,你们要将法兰克夷为平地?就像……毁灭罗马的哥特人?”双眼瞪得如铜铃,埃查拉德依旧不愿大声喧哗,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
留里克摇摇头:“倒是你们法兰克人,无数蛮族南下,在不断的战争中,就属你们战胜了其他蛮族,你们最后占领了西罗马,也就成为了高贵者。现在,北方人来了,你们习惯的那个旧时代,也许可以埋进坟墓。”
“不!我不允许你们毁掉这一切!不允许你们毁掉新罗马。”
大主教情绪已经失控,留里克掐着腰依旧不卑不亢,他指一下东方:“东方的罗马就在那里,你们法兰克人的罗马只是一个冒牌货。既然你们可以自称罗马,我又为何不可?否则?我为什么要用黄金打造一定月桂头冠?为什么要学习真正罗马人的语言?”
刚刚还激动的大主教,他意识到“桂冠”不是野蛮酋长劫掠所得,而是有目的的打造,无疑又是对他精神的震撼:“你?对罗马了解很深?”
“至少比你深。到现在我们都在用拉丁语交谈,已经说明了一切。”留里克摊开手继续说:“巴黎主教,收起你的傲慢吧。你是一位高贵的神职人员,如果你愿意做殉道者,我可以立刻派人立刻杀了你。”
“那就杀了我。”主教不假思索张口就来。
“死亡?呵,你没必要去死。你可以不用去死,城内的所有士兵、平民也都不用死。我想,我们可以做一个约定。”
“约定?”大主教眼珠一转,口气也稍稍舒缓:“让我……与魔鬼做约定?”
留里克终于撇嘴一笑:“北方圣人埃斯基尔都不曾叫我魔鬼。本王的拉丁语就是跟他学的,而且……”说到这里,他示意抱着宝剑的儿子雷格拉夫走上前,还特别介绍道:“这是我的长子,他是麦西亚国王,他的教父、他的施洗者,正是北方圣人。”
“啊?就是他?”埃查拉德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一下子想起十多年前收到了多份书信,所谓灭亡的麦西亚王国还有法理继承人,北方大主教希望所有同僚承认男婴雷格拉夫的身份。“埃斯基尔大人,说的全都是真的?!”
“他也是安茹伯爵,围城军队里也有他的一部分。大主教,我奉劝你接受现实,我们可以谈判,这样就不必再死人了。”
留里克与巴黎主教废了一番口舌,他有炫耀自己强大实力地位的主观意愿,也是要通过多用拉丁语说法,向巴黎主教证明自己不是只知杀戮的恶人。
最关键的依旧是巴黎主教有着巨大的利用价值,如今巴黎伯爵阵亡,本地的小贵族、精锐扈从几乎都被杀,只有少数被俘。如果遂了主教的心愿将之一剑刺死,围城军连一个合适的话事人都找不到,同样的也违背了自己对其他贵族的承诺——不破坏大教堂。
留里克面对面的向大主教说明自己的三点要求:
其一,大教堂内的金银财物全部交出来运抵城外的温泉宫,卷轴、书籍则不拿走。
其二,所有士兵、难民放下武器,不带任何私人物品走出城市,集体向温泉宫集合。
其三,城市粮仓全部搬空,物资运抵温泉宫。
有此约法三章,只要按照罗斯王的要求落实,巴黎核心的法兰西岛就彻底成了空荡荡的城市,圣埃蒂安修道院也变得萧瑟。
大主教不敢反对,深处绝境的他不只要考虑自己的命,还要为超过两千难民的命负责。他也不能全信罗斯王的承诺,其实那些金银细软扔了也就扔了,自古时代保留下来的卷轴、书籍可千万不能损毁,他心里嘀咕,想不到罗斯王还挺有目的性。
就是对方太有目的了,他不得不多问一嘴:“上千名难民会如何?被你掳走做奴隶?”
“这倒不会,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难民、以及放下武器的士兵,他们必须效忠新的贵族,然后全体移民到安茹。”
“原来……是这样?”
“你最好无条件服从我,趁着我心情好,说不定还能再恩赐一些。现在告诉你可怜的信徒们,伟大的罗斯王决定饶恕他们。至于你仓库里的所有金银,还有。”留里克特别指了指室内那大十字架正下方的桌台:“我听说,圣马丁、圣帕特里克都是贫穷的苦行僧,他们怎么会有纯金的个人物品呢?你供奉的圣器都是假的,就当做金块银锭交出来,全部当做你们数千人的买命钱。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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