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无战事,围城大军将法兰西岛围得严严实实,士兵都在为总攻做准备,并没有几分松懈。
一支小型船队载运着一批重武器,轻易登陆毫无防备的法兰西岛上游岛屿——圣母岛。
在这个时代的圣路易岛尚未因“圣路易”路易九世而改名,它是圣母岛,也是巴黎小教会的私产。
小岛整体并未开发,除了几间钓鱼小屋与微型码头外,就是贯彻全岛的小树林。道路纵向长度仅有四百米,在刚刚结束的塞纳河供水时期,它一如往年那样遭遇水浸。
每一次洪水,部分上游泥沙淤积一次,岛屿会以缓慢的速度扩大。
但对于试图定居在小岛上的任何人,每年的夏季洪水都足以摧毁所有的定居成果。相比之更稳固的西提岛或法兰西岛,圣母岛只是一座最近两百年又沙洲发展出的小岛,所以岛上仅有茂密的小树林,不似巴黎周围的森林还生长着大量的参天大树。
大地刚刚恢复干燥,一批战士奉命行动,就在圣母岛上布置了一片“公牛”投石机矩阵。
此举是对守军的反制,在小岛上布置阵地,守军的具装骑兵还能在河面上狂奔杀过来?阵地必然是无比稳固,待在这里的战士不必担心任何事,可以安然的赤膊上阵对着河对面的埃蒂安修道院扔石头。
从圣母岛向下游的法兰西岛发起远程攻击实在太舒服了。此地绝对安全,距离守军重要建筑物很近,两地距离也恰到好处,守军就算站在城墙上抛射箭矢,以那拙劣的木工至多将箭打到近岸处的水里,而众多投石机能将大教堂砸得瓦砾乱飞。
然而能制造石弹破坏的绝非这些投石机。
相对于整座河心岛城市的面积,“公牛”投石机全部使用,并不能将之火力覆盖。这种情况下,雷格拉夫突击训练的那些飘杆手,突然有了完美的用武之地。
那些特殊木棍套上矛头就可充当短矛,乃至凑合着充当扭力弹弓的标枪,它的本质则是硬榆木做的飘杆。
身强力壮者调动浑身力气,可以将两个拳头大的石块,狠狠抛射到折合一百余米外!
这种武器针对运动中的敌人收效甚微,对付冲锋或迂回的骑兵完全成了给自己壮胆的玩具,但对于坚守孤城的敌军,飘杆反而成了优秀的武器。
塞纳河完全成了困住守军的天堑,守军缺乏针对围城大军的反制措施,进攻方则有五花八门的方法让守军难受。
南部的河道还不到一百米,强壮的士兵脱掉上衣轻装行动,以全身力气挥舞飘杆,取自坍塌桥头堡的石块被甩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得以成功砸入城墙之内。论毁伤效果它不如扭力弹弓瞄准射击,它胜在石弹充足,胜在雷格拉夫可是制作了近五百支能用的飘杆。
在降雨之前,一些砸入河心岛的石块就是由飘杆甩进去的,围城军将扔石头当成一种娱乐,只是碍于那些士兵身体素质不高,抛去的石块大部分仅是砸中石墙,反弹到水中溅起水花,声势浩大毁伤不忍直视。
当初扛着飘杆扔石头的多是麦西亚军的民兵,如今壮如熊的罗斯正规军战士接过飘杆纷纷化身“人力投石机”,他们手痒得很,偏偏现在被勒令暂停作战。
留里克盘算着一个想法,洛特哈德进城后若长期没有出来,己方就按兵不动,几日时间不向城市发射一石一失,直到计划的那天早晨到来,全军突然发起强攻。倘若洛特哈德提前逃出来了,围城军什么顾虑都没有,总攻日期不变,在那之前自然是长期组织一批战士,不断向城市扔石头,不断消磨守军意志。
守军依旧是瓮中之鳖,放置不管还是随时挑动娱乐,围城军掌握着主动。那小子自被俘后一直很配合,留里克很满意这种人,不禁担心大规模扔石头发生误伤。
原本留里克以为要等待一两天,就算洛特哈德从未向巴黎伯爵效忠,失守默伦城一定是大罪。说不定那小子进城后不久就被囚禁了,真的被放出来,估计也是一两天后的事,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在木桥上,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谁能料到,事态竟有戏剧性的进展。
当日下午,大门紧锁的法兰西岛突然传出动静。
坐在河滩晒太阳的罗斯战士们早已对安静的城市消磨掉了最初的新鲜劲,大家完全对巴黎祛魅,好在被俘的洛特哈德传来明确信号——城内的大教堂的地窖藏着大量银币。就靠着这一事实,围城军有着十足的动力。
守军是一群缩头乌龟,只敢躲在垛墙后如虫子蠕动。
围城军一边嘲笑他们,安置在河滩的那些调整好射角的扭力弹弓可是随时都能发射,守军只能在固定地点出现,弹弓只要提前瞄准就好,远处出现晃动人影,这边蓄力射击有望直接狙杀。有鉴于此,守军当然只能靠着墙壁遮挡到处爬,冷不丁探出眼睛瞟一眼。
突然,厚重的铁栅栏带着特有的吱吱悠悠声音开始上升,一下子慵懒的士兵纷纷惊醒。
“快!兄弟们,他们又要出骑兵了。”有人大吼一声,惊得再是腿脚差的都疾步如飞。
他们顾不得穿上锁子甲,背上圆盾,右手握住腰间剑柄就狂奔到桥头处。
他们立刻控制住安置于此的大量扭力弹弓,上下其手腰背合力,快速给一座座扭力弹弓上弦,装填好标枪瞄准城市南门,静候那些愚蠢的具装骑兵再出来挑战。
此刻桥梁断裂处铺上了临时木板,如果守军再出骑兵,或许可以在付出一定阵亡代价后快速奔过整个桥梁,然后被桥头斜插着的拒马桩阻拦,最后被大量长矛手戳死。
他们多么希望是跑出一群重骑兵,结果大门打开个小缝,铁栅栏抬起仅有腰身高的缝隙,众目睽睽之下好似有两大两小四人,如狗一般非常不雅的钻过狗洞。
涉及生死问题就不谈什么不雅了,洛特哈德催促妻子大胆离开,他怀里紧紧抱住一脸热泪的侄女伊娃。
相比于侄女,他的妻子仅仅抓住儿子细嫩的手肘,男孩布瓦松(Boison)比其表姐冷静太多,或许也仅仅是因为更加年幼,本能的跟在大人身边全程保持镇静。
他平凡的妻子原本非常恐惧城外的敌人,不过既然丈夫说那些家伙并非十足的恶人,自己若不信丈夫还能信谁呢?
站在围城军的视角,除了看到一个衣着干练的男人,就属那个穿着长裙戴头巾的妇女,最后才是两个孩子。
看到这一幕,本来对洛特哈德生命安全很担忧的老格伦德一下子乐开了花。这位由佣兵转正的老战士就等着打完最后一仗,回到罗斯安详余生,他已经一把年纪,要为人生最后阶段尽快积累更多的财富,再快活过上十多年好日子。
他担心的当然也不是洛特哈德的命,而是投在这小子身上的赌注,毕竟下注赌小子被杀的大有人才,老格伦德反其道而为,他相信罗斯王的说法“巴黎伯爵不至于杀了堂弟”,由此内部消息,老家伙就拿出手里的半数现金押注了。
他带着一群重步兵站在桥头,下午阳光愈发橘红,照得战士们的胸板甲反射瑰丽的光。他们的身后就是蓄力完毕的扭力弹弓,若是有人不慎走火,标枪还能刺穿己方重步兵的腰子。
老格伦德举起右拳,示意战士们不必紧张。
大家也的确不必紧张,只因他们看到那刚刚打开的木门又紧急关上,铁栅栏落下来好似一切不曾发生,城市又恢复平静。
老格伦德这便握住剑柄径直走上桥梁,就在桥上与逃命的四人相会。他眯着眼一面笑意,不知是喜笑还是嘲笑:“呵,洛特哈德,你堂兄没有多挽留你?我还以为你明天才能出现,现在居然活着出来了。”
“看来我没有去死真是让你失望了。”洛特哈德不屑地苦笑道。
“你可不能死。我真的高兴,因为你我已经赢了不少钱。”
“得了吧。希望你们不要再拿我当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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