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冰冷的房间里,昏黄的麻油灯下,一个孤独的少年静静地坐在炕沿儿边,任由脸的泪水默默地流淌着。
他的旁边,躺着一位安静的老人,枯瘦如柴,脸颊凹陷,一身半新不旧的蓝布衣裳松松垮垮地套在身,就像一个尕娃儿穿了一件大人的衣裳似的,袖口处还露着几根长短不一的线头,那是二娃刚刚缝几个破洞时留下的。
就在一个多钟头前,当马车停在了小院前,赶车的刘叔眼看着二娃一声不吭地下了车,开了院门,紧接着又走进屋里,点油灯,这才回到马车前,怔怔地看着躺在马车安安静静的师傅,眼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
刘叔在心里不禁叹了口气,虽然说自己跟这爷俩不熟,可在近一个多月相处的时间里,早就见识了爷俩出神入化的手艺,凡是经他们手雕出龙凤、牡丹、福禄寿喜……没有一样不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而且这爷俩干起活儿来,手又快心又细,从不敷衍了事,就连族长也夸赞说,没有见过这等高明的手艺,不愧是方圆百里一等一的手艺人。
可是转眼间,师傅走了,只剩下这半大不小还未成年的一个娃儿,这可让他今后该怎么过活啊。
刘叔同情地看了眼二娃,正想安慰两句,却听见二娃说道,刘叔,您帮我一起把师傅抬进屋吧。
说话间,二娃抹了把眼泪,跨车,把师傅往车边送了送,猛然才发现,师傅的身体早已僵硬了,当他把手伸进师傅的肩头下,感觉师傅的半身已然冰冷的如同冬天里的木材板儿一样,又是僵硬又是冰冷,一股热泪唰地又冲泻下来。
当两人合力把师傅抬进了屋里,二娃把车的铺盖卷儿又收了回来,转身淌着泪对刘叔说,叔,您回去吧,今晚我就不留您在这了。
刘叔看着这懂事的娃儿,知道他是怕自己忌讳这些,这娃儿虽然人小,心却细着呢,便诚恳地说道,行,那叔就回去了,不过,这种事想必你也没经历过,叔就简单给你讲讲都做些啥,你自己注意,好吗?
二娃点了点头,抹着泪说道,谢谢刘叔。
咱们坊间呀,老人过世是很隆重的事,刘叔说道,步骤很多,也很繁琐,大体有这么几项:小殓、停灵、报丧、大殓、点主、开吊、发引、摆祭、下葬,以及下葬后的圆坟、作七、忌日祭等。
我简单给你介绍一下,小殓,就是给亡者净身、穿寿衣,这寿衣最好是棉布或者绸料的棉衣或单衣,忌用缎子和皮毛料,颜色忌用黑色。穿好寿衣后,给亡者嘴里含一枚铜钱或者珍珠,一手持些钱币,一手握小米饼子,俗称“打狗饼子”,这是让亡者在冥间对付饿鬼和恶狗用的。而且亡者须用黄表纸或白布盖脸,意思是让他安息。
停灵就是,设有灵床和供桌,摆在堂屋中央,供家人烧香、焚纸、举哀,供桌摆一满碗不甚熟的小米干饭,叫“倒头饭”。全家跪在灵床前守灵,这叫“遵礼成服”。
报丧,就是通知亲友和街坊邻里,家里有人过世。
报丧之人以及全家要着丧服,俗称“戴孝”,就是家中成药要身穿百步袍,鞋缝白布盖鞋帮,分别称为“孝衣”、“服鞋”,统称“破孝”。亡者之子、妇和未婚的女儿,要在孝衣外披麻巾,扎麻绳,孝子头带白布堂巾,加麻梁冠,堂巾旁坠两个棉花球,如父尚在的,在右边钉,母尚在的,在左边钉,表示极端哀痛,塞耳不闻外事。
大殓,就是亡者入棺。先将褥子、枕头移入棺内,然后再纳尸入棺。入棺时,家人须用棉球沾酒为亡者净面,使亡者闭眼合口,家人要忍悲,不能将眼泪落在亡人脸,再将殉葬品放入棺内。此时,子女要跪在旁边祈说,“爹(娘),收钉!”,不然会有钉不易进之说。棺头用白铅油书写:某公讳某字某行几之灵柩。农村家则在棺头书写一白色或红漆的“福”字即可。
点主,就是入殓后,家人为亡者做一木制牌位,称“神主”,也是供后辈时代拜祭的祖先牌位。神主牌约两寸宽六寸高,中间一行写“显考(妣)某某府君之神主”,旁写其生卒年月日和时辰,落款写“孝男某某奉祀”。其中,中间一行的“主”字不点面一点,须留待“点主”之人用珠笔点。“点主”之人,须为有名望的人士担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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