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整整一个上午二娃都守在摊位前,半步也不敢离开,有时候在一旁舔着他的糖葫芦,有时候时不时帮着师傅吆喝两句。
二娃发现,从自己醒来就没有再看到篾匠了。
这篾匠自打昨天开始,就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师傅,每时每刻都跟着师傅吆喝着,生怕错过卖家具出去的任何一个机会,二娃感觉很奇怪,就问师傅,师傅,篾匠去哪儿了?
不知道,醒来就不见了。
哦。
二娃坐在小木凳上,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行人,感觉人数似乎比昨天多出了好些。他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边,是一个卖布匹生意的,花花绿绿的绸缎和织布分开摆放着,那些绸缎就像流水一样滑溜溜地从摊位上往下垂落着,二娃好几次想去摸摸看,可是又不敢。旁边站着几个女人,看不出是穷人还是少奶奶,身上的碎花衣服干干净净的。其中一个女的,拿着一块织布在对面一个女的身上来回比划着,咯咯咯的笑声清脆而响亮,不知怎么,这让二娃突然想起了师傅家的玲儿和秀姑,二娃低下头瞄了一眼旁边的师傅,师傅正看着别人家的摊位有些出神。
二娃把目光又投向了对面,对面是一个卖锦囊绣球之类的,各式各样女娃们喜欢的东西摆满了摊位,旁边几个年纪较轻的女娃们正站在摊位前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聒噪的就像一堆麻雀一样,二娃觉得她们很无趣,就从兜里掏一颗糖葫芦,刚准备吃,忽然想起今天的名额已经吃完了,又悻悻地放回兜里。
是这里吧?说得玄乎乎的。
好像是,走了这么长一截,只有这一家卖家具的呀。
二娃寻声抬起头,看见两个身材苗条的女人已经走到了摊位前,稍微靠前一点的那个,面颊白皙,身材风韵,穿着一件淡蓝色的丝绸旗袍,一只手拿着一块帕巾不时地左右摆动着。旁边那个女的,梳着两支小辫,同样穿的是碎花衣裳,浑身上下显得干净利落,估计是个服侍她的丫头。
少奶奶,就是这儿,您看这椅子,刻的就是那人说的龙。那丫头模样的人瞄着一排家具对另一个人说,还有这个,您看,是梳妆台吧?还真有只凤凰呢,嗯,刻得果然挺好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梳妆台前,一边抚摸着一边发出连连的赞叹声。
嗯,是细致。
少奶奶,您再看这儿,把手还是牡丹的花蕊呢,这心思还真巧,老师傅,这都是你做的?那丫头转身问凑过来的师傅。
是哩是哩。
手可真巧。穿碎花衣裳的丫头眼睛随着家具一路看过来,忽然把目光停在了摇马上。
少奶奶少奶奶,您看这个,嘻嘻,小摇马。
少奶奶正仔细地端详着梳妆台,眼光也跟着移过来,看着小摇马,嗯了一声。
给小少爷坐刚刚好呢,还有这个,可以推着走,哎呀,老师傅,您心思可真巧呢。师傅听见丫头用了“您”字,心里感觉暖和和的,想必这该是一个好说话的大户人家吧,胆子也大了起来,回答说,是给娃儿坐的,可惜都没有上漆。
为啥不上漆?那丫头问。
来不及,才做好的,就为了赶这个集。师傅回答道。
哦,真可惜。
要是上了漆,这太师椅、梳妆台,还有这根雕,会好看上好几倍哩。
真的?丫头扭过头,就连少奶奶也被师傅的话吸引了过来。
是哩,现在是白茬茬的,不仔细看,看不出什么。可一旦上了漆,就显得高贵了,肯定能配得上您这样的富贵人家。
老师傅,您倒是挺会说话的,该不是自卖自夸吧?丫头开起了玩笑。
哪敢呀,在您二位面前,都是实话。师傅说话很诚恳,随手拿过来两支凳子,说,两位少奶奶,坐吧。
我可不是什么少奶奶,少奶奶在这呢。那丫头笑嘻嘻挽着少奶奶的胳膊,把凳子挪过来,扶少奶奶坐下,随手又把少奶奶肩上的披巾拿下来,遮在少奶奶的腿上,自己也跟着坐在旁边。
就你话多,没大没小的。少奶奶听了刚才的话,瞥了一眼丫头。
师傅看出来两人的关系挺和睦,接着说,娃儿,你好福气哩,少奶奶一看就是个好人,善待你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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