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觉得,我不会放过年儿这个孩子。故而在他身边安排了诸多心腹,不过是防着我罢了。”吴山刚直言不讳,对自己的亲儿子他实在没什么好隐瞒的,何况吴万全也该承担起他们家族的重担,吴山刚有意调教,故而更不藏私,“她这人,心思细腻,洞察人情。我最开始确无伤害年儿之心,直到他被查出慧根。”吴山刚继续道:“慧根一说,如今江湖中人已经淡忘。慧根者修行一日千里,他年纪轻轻,已经能不自觉地流行功法,不足四岁光看我练剑就能丝毫不差地复制,我震惊于他的优秀,原本也是没想过动手的,只是……”
只是人的心思,何其善变。
“当时的五毒老鬼正好想跟我们尚阳堡做一笔生意,他需要一个试药的人,而我需要他的一本书。”吴山刚叹道:“但凡江湖上的高人,性子都有些怪癖,当年我执意不肯,但那老鬼性格古怪,非要拿年儿试药。我虽不忍心,但尚阳堡危在旦夕,不得不出此下策。即便如此,我也没有给他吃全部的毒药,只是留了一些,又等他年岁稍微大了一些才下毒。若是当年我便知道他今后有此一变,当初我定不会留手,只求给他个痛快,也不算辜负枉死的义兄。”
吴万全听得浑身发抖,大脑一片空白。当年有人告诉他们两兄妹,吴山刚痴恋妙化宫主而不得,就连自己女儿的名字都要取得跟宫主一般无二,可见情深,又说吴万年是他们父亲与宫主的私生子,否则等闲人如何会拼着惹怒天下人的风险,抚养人宫遗孤?
听闻此言,饶是吴婉儿都经受不住,但他们细细想来,又觉得不是空穴来风。吴山刚确实对吴万年十分特殊,他对亲生子女都不假辞色,却偏偏常常抱着吴万年在膝头闲谈,而妹妹的名字又确实与人拱宫主的名讳相重,还真就听信了多半。
再想到妹妹因为此事做下的心魔,最后心甘情愿为吴万年挡下一箭舍生赴死,吴万全心如刀绞。
然而当年说此话的人究竟是何居心,又受何人指使,已不可考证。吴婉儿这条鲜活的生命,已经化为一抔黄土,再不能知晓个中真相。
吴山刚见他悲愤欲绝,却反常地笑了笑,叹道:“你若觉得不甘,心痛,也是好事。江湖便是这样,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入别人的圈套。若是没有铁石心肠,就不要参与江湖纷争,不如学学杜门主和少林寺,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儿子,受教。”
“祁康安一事,你也不必太多担忧。”吴山刚回归正题,“他不过是想要出一口气,若是当真要跟我们鱼死网破,大可以把当年事情再翻出沉渣来。他现在虽然闹得凶,不过是蝇营狗苟,算不得什么威胁。虽然阻碍了我们找那个东西,但也不过一时不便,等我想好如何处置他后,自然不成问题。”
“儿子明白。”
“这次你回去,替为父带一句话给你们母亲。”吴山刚停顿半晌,想了又想,说道:“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让她,节哀吧。”
这句迟到了三年的哀思,随着一句颤音,缓缓地落地。吴万全抬眸去看,吴山刚面色如常,并无异样,好像在说的是别人的女儿。
吴万全重新垂眸,心中百感交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